第三十七章(zhang) 美丽公主米科米科娜的故事及其他趣闻
这些话桑乔全听到了。他见美丽的米科米科娜公主成了多罗特亚，巨人变成了费尔南多，他所希望的伯爵称号也成了泡影，心里不免隐隐作痛。可是他的主人却依然鼾声大作，对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此时的多罗特亚仍在怀疑自己得到的幸福是一场梦，卡德尼奥也这么想，卢辛达同样如此。费尔南多则感谢功德无量的老天，把他从险些断送名誉和灵魂的迷途中解救了出来。总之，客店里的所有人都为这件本来无望解决的棘手事情有了如此美满的结局而高兴。办事有方的神甫把问题解决得恰到好处，他祝贺每个人都各有所得。不过，最高兴的是客店主妇，因为卡德尼奥和神甫已经答应赔偿应由唐吉诃德赔偿的所有损失和财物。
只有桑(sang)乔像刚才说的，显(xian)得很(hen)难过，很(hen)不幸(xing)，很(hen)伤心。他满面阴云地来到唐(tang)吉诃德(de)的房(fang)间(jian)。唐(tang)吉诃德(de)刚睡醒。桑(sang)乔对他说：
“猥?大(da)人，您完全(quan)可以任(ren)意睡下去(qu)，不用再操心去(qu)杀什么巨(ju)人，或(huo)者(zhe)为公主(zhu)光(guang)复王国了。一(yi)切都已经结(jie)束了。”
“我觉得这(zhei)很(hen)好，”唐吉诃(he)德说，“我刚(gang)才同那(nei)个(ge)巨人(ren)进行(xing)了(le)一(yi)场估计(ji)是我这(zhei)一(yi)生中最激(ji)烈的战斗。我一(yi)个(ge)反手就(jiu)把他(ta)的头砍(kan)落在(zai)地(di)，流(liu)了(le)那(nei)么(me)多血，就(jiu)像水一(yi)样(yang)在(zai)地(di)上流(liu)淌。”
“您最好说像红葡(pu)萄酒一(yi)样流淌，”桑乔说，“如果您不知道，我(wo)告(gao)诉您，那个(ge)(ge)死了(le)的巨人是(shi)(shi)个(ge)(ge)酒囊，血(xue)是(shi)(shi)六个(ge)(ge)阿罗瓦的红葡(pu)萄酒，被砍(kan)掉(diao)的头呢……是(shi)(shi)养我(wo)的那个(ge)(ge)婊子，都(dou)他妈的见鬼(gui)去吧。”
“你(ni)说什么(me)？你(ni)疯(feng)了？”唐吉诃(he)德问，“你(ni)头脑清醒吗？”
“您(nin)起来吧，”桑乔说(shuo)，“看看您(nin)做的(de)好事吧，咱们还得(de)赔偿呢。您(nin)还会看到，女(nv)王变成(cheng)了普通(tong)少女(nv)，名叫多罗特(te)亚。还有(you)其它一(yi)些事情哩。您(nin)知道后(hou)准(zhun)会惊奇。”
“我一点儿也不惊奇，”唐吉诃德说(shuo)，“你想(xiang)想(xiang)，上次咱(zan)们在这儿的(de)时(shi)候，我对你说(shuo)过，这里发生的(de)一切(qie)都是受魔法操纵的(de)，所以(yi)，这次故(gu)伎重(zhong)演也不足为奇。”
“假(jia)如我被人(ren)用被单扔也属于(yu)这(zhei)(zhei)(zhei)种情况，我当然(ran)相(xiang)信，”桑乔说，“可惜(xi)并不(bu)是(shi)这(zhei)(zhei)(zhei)样，那是(shi)千真万确的事情。我看见今天在这(zhei)(zhei)(zhei)儿(er)的店主(zhu)当时抓住被单的一角，既开心又(you)用力地把(ba)我往天上扔，虽然(ran)我头脑简单，是(shi)个笨(ben)蛋(dan)，可我还认得(de)这(zhei)(zhei)(zhei)个人(ren)，肯定没(mei)有(you)什么(me)魔法，有(you)的只(zhi)是(shi)痛(tong)苦和倒霉(mei)。”
“那好，上帝会安抚你的，”唐吉诃德说，“你把衣服给我，我出去看看你所说的那些事情和变化。”
桑乔把衣(yi)服递给他(ta)。这边(bian)唐吉(ji)诃(he)德(de)穿(chuan)衣(yi)服，那边(bian)神(shen)(shen)甫(fu)则向卡德(de)尼(ni)奥(ao)(ao)和其(qi)他(ta)人讲唐吉(ji)诃(he)德(de)如何(he)抽疯，他(ta)们又是如何(he)设计把他(ta)从“卑(bei)岩(yan)”弄回来(lai)的(de)(de)，当时唐吉(ji)诃(he)德(de)正胡想(xiang)自己受(shou)到了夫人的(de)(de)藐视。神(shen)(shen)甫(fu)把桑乔告诉他(ta)的(de)(de)那些事几乎(hu)全讲了，大家(jia)听后觉得(de)惊奇(qi)而又可笑，一致认为这是胡思乱想(xiang)造成的(de)(de)最奇(qi)怪(guai)的(de)(de)疯癫。神(shen)(shen)甫(fu)还说(shuo)，多罗特亚的(de)(de)好事使得(de)他(ta)这个计划不能再继(ji)续下(xia)去了，因此还得(de)再想(xiang)个办(ban)法(fa)，把唐吉(ji)诃(he)德(de)弄回老家(jia)去。卡德(de)尼(ni)奥(ao)(ao)愿意把这件事继(ji)续下(xia)去，让卢(lu)辛达来(lai)扮演多罗特亚原(yuan)来(lai)扮演的(de)(de)角(jiao)色(se)。
“不必这(zhei)样，”费尔南多说，“我(wo)(wo)倒愿意让(rang)多罗特亚(ya)继续(xu)把她的角色(se)扮演下(xia)去。如果这(zhei)位骑士的家(jia)乡离这(zhei)儿(er)不远，我(wo)(wo)倒愿意想办法治(zhi)好他的病(bing)。”
“离这儿(er)不过两(liang)天(tian)的路程。”
“即使再远的路，我也愿意去，做点好事么。”
这(zhei)时候，唐(tang)吉诃(he)德(de)全副武装地(di)出来了。他(ta)头(tou)戴已经被砸(za)瘪的(de)曼布里诺的(de)头(tou)盔(kui)，手持皮盾，胳膊(bo)还(hai)夹着(zhe)那根当长(zhang)矛用的(de)棍子(zi)。唐(tang)吉诃(he)德(de)的(de)样(yang)子(zi)让费尔(er)南多(duo)和其他(ta)人感到吃惊。他(ta)的(de)脸(lian)拉得很长(zhang)，又黄(huang)又干，身(shen)上的(de)披挂也是各式不一(yi)，神态矜持。大家都(dou)没有吱声(sheng)，看他(ta)想(xiang)说什么(me)。唐(tang)吉诃(he)德(de)看着(zhe)美丽的(de)多(duo)罗特亚(ya)，极其严肃而又平(ping)静地(di)说：
“美丽的(de)(de)公主，我(wo)(wo)已经(jing)从我(wo)(wo)的(de)(de)侍(shi)从那(nei)儿得知(zhi)，您(nin)的(de)(de)尊(zun)贵地(di)位已经(jing)没有(you)(you)了(le)，您(nin)的(de)(de)身份(fen)也(ye)没有(you)(you)了(le)，您(nin)已经(jing)从过去的(de)(de)女(nv)王和公主变成了(le)普通少女(nv)。如果(guo)这是(shi)(shi)您(nin)的(de)(de)会(hui)巫术(shu)的(de)(de)父亲的(de)(de)旨意(yi)，怕我(wo)(wo)不能给您(nin)必要的(de)(de)帮(bang)助，那(nei)么(me)我(wo)(wo)说(shuo)，他(ta)过去和现(xian)在对于骑(qi)士(shi)小(xiao)说(shuo)都是(shi)(shi)一(yi)无所知(zhi)，或知(zhi)之甚(shen)少。如果(guo)他(ta)像我(wo)(wo)一(yi)样(yang)认真阅读骑(qi)士(shi)小(xiao)说(shuo)，随(sui)处(chu)都会(hui)发现(xian)，一(yi)些(xie)名(ming)气(qi)比我(wo)(wo)小(xiao)得多的(de)(de)骑(qi)士(shi)，没费什么(me)气(qi)力就杀死(si)了(le)某个巨(ju)(ju)人，不管那(nei)个巨(ju)(ju)人有(you)(you)多么(me)高傲，从而完成了(le)一(yi)些(xie)十分困难的(de)(de)事情(qing)。我(wo)(wo)没费什么(me)时(shi)间就把那(nei)巨(ju)(ju)人……我(wo)(wo)不说(shuo)了(le)，免得你们说(shuo)我(wo)(wo)吹牛(niu)。不过，时(shi)间会(hui)揭(jie)示一(yi)切，它会(hui)在我(wo)(wo)们意(yi)想(xiang)不到的(de)(de)时(shi)候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您看看，您攻击的是两个酒囊，而不是巨人。”店主这时说道。
费(fei)尔南多让店主(zhu)住嘴(zui)，无论如何别打(da)断唐(tang)吉诃德的话。唐(tang)吉诃德接着说道(dao)：
“总之，失去了继承权的尊贵公主，如果您的父亲是因为我说的那个原因而改变了您的身份，您不必往心里去。在任何危险面前都没有我的短剑打不开的道路。用不了几天，我就会用这把剑把您的敌人的头砍落在地，把王冠戴到您头上。”
唐吉诃(he)德不再说话，等待公主(zhu)的(de)(de)回答。多(duo)罗特(te)亚心里明(ming)白，费(fei)尔南多(duo)已经决定(ding)把这(zhei)场戏演(yan)下(xia)去，直(zhi)到把唐吉诃(he)德带回他的(de)(de)家(jia)乡，于是(shi)就风趣十足而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勇敢的猥?骑士，无论谁对您说我的情况变了，他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确实出乎意料地交了点好运，可我并没有因此就不是以前的我了，而且我要依靠您战无不胜的臂膀力量的想法依然没有变。所以，我的大人，请您相信我的父亲，承认他是个精明而又谨慎的人，他养育了我，以他的学识为我找到了一条弥补我的不幸的真正捷径。我认为，如果不是由于大人您，我决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好事。我说的都是真话，在场的很多大人都可以证明这点。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咱们明天继续赶路，今天的时间不多了。至于我期望的更多的好事，就全仰仗上帝和英勇的您了。”
机灵(ling)的多罗特(te)亚刚说完，唐吉诃德就(jiu)把头转向桑乔，满面怒容地说道：
“现在我(wo)(wo)(wo)告诉你(ni)(ni)(ni)，你(ni)(ni)(ni)这个臭桑(sang)乔，你(ni)(ni)(ni)是西(xi)班牙最大的(de)(de)坏蛋！江湖骗(pian)子，你(ni)(ni)(ni)说(shuo)，你(ni)(ni)(ni)刚才(cai)不是对我(wo)(wo)(wo)说(shuo)，这位公主已(yi)经变成了叫(jiao)多罗特亚的(de)(de)少女吗？你(ni)(ni)(ni)不是说(shuo)我(wo)(wo)(wo)砍下(xia)的(de)(de)那(nei)个巨人的(de)(de)脑袋是养你(ni)(ni)(ni)的(de)(de)婊子吗？你(ni)(ni)(ni)还(hai)说(shuo)了其他一些(xie)混帐话，把我(wo)(wo)(wo)都(dou)弄糊涂了，我(wo)(wo)(wo)这辈子还(hai)从来没这么(me)糊涂过呢。我(wo)(wo)(wo)发誓，”唐吉诃(he)德咬牙切齿地仰天说(shuo)道，“我(wo)(wo)(wo)要教训(xun)教训(xun)你(ni)(ni)(ni)，让天下(xia)游侠(xia)骑士(shi)的(de)(de)所(suo)有敢撒谎(huang)的(de)(de)侍从都(dou)长点记(ji)性！”
“您(nin)(nin)息怒(nu)，我(wo)的(de)(de)大人(ren)，”桑乔说(shuo)，“就(jiu)(jiu)算我(wo)说(shuo)米(mi)科(ke)米(mi)科(ke)娜公主(zhu)的(de)(de)身份已改变是错了，可(ke)巨人(ren)脑袋的(de)(de)事，那(nei)些(xie)被(bei)扎破的(de)(de)酒(jiu)囊，还有(you)那(nei)些(xie)盘是葡(pu)萄酒(jiu)，我(wo)都没讲错，上(shang)帝万(wan)岁，那(nei)些(xie)破酒(jiu)囊就(jiu)(jiu)在您(nin)(nin)床(chuang)边，屋(wu)里(li)的(de)(de)红葡(pu)萄酒(jiu)也流成(cheng)河了。您(nin)(nin)若不信，到(dao)时候(hou)就(jiu)(jiu)知(zhi)道(dao)了。我(wo)的(de)(de)意思是说(shuo)，等店主(zhu)让您(nin)(nin)赔的(de)(de)时候(hou)您(nin)(nin)就(jiu)(jiu)知(zhi)道(dao)了。至于女王的(de)(de)身份没有(you)变，我(wo)也和(he)人(ren)家一样从心里(li)感到(dao)高兴。”
“现在我告诉你(ni)，桑乔，”唐吉诃(he)德(de)说，“你(ni)是个(ge)笨蛋。对不起(qi)，完了。”
“行了，”费尔南多说(shuo)，“别(bie)再说(shuo)这(zhei)些了。公(gong)主说(shuo)明天再走。今天已经晚了，就这(zhei)么办吧。今天晚上，咱们(men)可以好好聊一(yi)夜，明天陪同唐吉诃德大人一(yi)起赶(gan)路，我们(men)也想亲眼目睹他在(zai)这(zhei)一(yi)伟大事业中前所(suo)未有的英勇事迹呢。”
“是我为大家效劳，陪同大家赶路。”唐吉诃德说，“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照和良好评价。我一定要做到名符其实，即使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或者其他可能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也在所不辞。”
唐吉诃德和费尔(er)南多彼此客(ke)气谦让了(le)一(yi)(yi)番(fan)。这(zhei)时有(you)(you)个(ge)旅客(ke)走进客(ke)店，大家一(yi)(yi)下(xia)子(zi)(zi)都不说话了(le)。从(cong)装(zhuang)束(shu)上(shang)(shang)看(kan)，那个(ge)人(ren)(ren)是(shi)刚从(cong)摩尔(er)人(ren)(ren)那边来(lai)的(de)。他(ta)上(shang)(shang)身(shen)穿着蓝呢(ni)半袖无(wu)领短(duan)上(shang)(shang)衣，下(xia)身(shen)是(shi)蓝麻布裤，头(tou)上(shang)(shang)戴(dai)着一(yi)(yi)顶(ding)蓝色(se)帽子(zi)(zi)。脚上(shang)(shang)是(shi)枣(zao)色(se)高统皮鞋，胸前的(de)一(yi)(yi)条皮肩(jian)带(dai)上(shang)(shang)挂着一(yi)(yi)把(ba)(ba)摩尔(er)刀。他(ta)身(shen)后跟着一(yi)(yi)个(ge)摩尔(er)装(zhuang)束(shu)的(de)女(nv)(nv)人(ren)(ren)。那女(nv)(nv)人(ren)(ren)骑在驴(lv)上(shang)(shang)，一(yi)(yi)块头(tou)巾(jin)包住(zhu)了(le)整个(ge)脑袋，把(ba)(ba)脸也遮住(zhu)了(le)。她头(tou)上(shang)(shang)还戴(dai)着一(yi)(yi)顶(ding)锦缎帽子(zi)(zi)，从(cong)肩(jian)膀到脚罩(zhao)着一(yi)(yi)件摩尔(er)式长袍。那男人(ren)(ren)有(you)(you)四(si)十(shi)多岁的(de)样子(zi)(zi)，脸色(se)有(you)(you)些发黑(hei)，长长的(de)胡子(zi)(zi)梳理(li)得(de)井井有(you)(you)条。总之，看(kan)他(ta)那副(fu)样子(zi)(zi)，如果穿戴(dai)得(de)再好(hao)些，人(ren)(ren)们肯定会以为他(ta)是(shi)什么豪门巨(ju)子(zi)(zi)。他(ta)一(yi)(yi)进客(ke)店，就(jiu)要(yao)一(yi)(yi)个(ge)房间(jian)。当他(ta)得(de)知已经(jing)没有(you)(you)房间(jian)的(de)时候，显(xian)得(de)极为不快。他(ta)走到那个(ge)打扮像摩尔(er)人(ren)(ren)的(de)女(nv)(nv)人(ren)(ren)身(shen)旁，把(ba)(ba)她从(cong)驴(lv)背(bei)上(shang)(shang)抱了(le)下(xia)来(lai)。多罗(luo)特(te)亚、客(ke)店主妇和她的(de)女(nv)(nv)儿，还有(you)(you)女(nv)(nv)仆(pu)，从(cong)没见过摩尔(er)女(nv)(nv)人(ren)(ren)的(de)装(zhuang)束(shu)，觉得(de)很(hen)新鲜，就(jiu)围了(le)过来(lai)。多罗(luo)特(te)亚总是(shi)那么和蔼、谦恭、机敏，她发现(xian)那个(ge)女(nv)(nv)人(ren)(ren)和同她一(yi)(yi)起来(lai)的(de)人(ren)(ren)对没有(you)(you)房间(jian)感到很(hen)懊丧，就(jiu)对那女(nv)(nv)人(ren)(ren)说：
“别着急，我的夫人，这里的条件不大好，但客店就是这个样子。也许您愿意同我们住在一起，”多罗特亚说着指了指卢辛达，“这条路上的其他客店恐怕还不如这儿呢。”
蒙面女人一言不发，只是从她原来坐的地方站了起来，两手交叉在胸前，低着头，深深一躬表示谢意。大家见她不说话，料想是摩尔人不会讲西班牙语。
这(zhei)时，那个(ge)俘虏(lu)①过来(lai)了，他刚(gang)才一直在(zai)忙别的事情。他见她们围着(zhe)与(yu)自己同行的那个(ge)女人(ren)，而她对别人(ren)跟她说(shuo)(shuo)的话都不作答，就说(shuo)(shuo)：
①上(shang)文只提到这(zhei)个人是个旅客，并未说明他是俘虏(lu)。
“夫人们，这位小姐几乎不懂我们的语言，她(ta)只能讲她(ta)家乡的语言，所以问她(ta)话(hua)她(ta)也回答不了。”
“我(wo)们(men)(men)什么也没(mei)问，”卢辛达说(shuo)，“我(wo)们(men)(men)只是请她今晚(wan)与我(wo)们(men)(men)做伴。我(wo)们(men)(men)在我(wo)们(men)(men)的房间里给她腾个地方(fang)，这样她可(ke)以(yi)更(geng)方(fang)便(bian)些(xie)。我(wo)们(men)(men)愿(yuan)意为所有外(wai)国(guo)人，特别是外(wai)国(guo)女人，提供(gong)便(bian)利(li)条件。”
“我以她(ta)和我个人的(de)名义吻您的(de)手，我的(de)夫人。”那个俘(fu)虏说，“我很珍重(zhong)您的(de)关怀。从您在这种(zhong)情(qing)况下的(de)举动可以看出，您一(yi)定(ding)是个非(fei)常伟大(da)的(de)人。”
“请告诉我(wo)，大人，”多(duo)罗(luo)特亚说，“她是(shi)信(xin)基督教(jiao)的(de)人还(hai)是(shi)摩(mo)尔(er)人？她这身打(da)扮(ban)，还(hai)有她始(shi)终不说话，让(rang)我(wo)们以为她是(shi)我(wo)们并不希望的(de)摩(mo)尔(er)人。”
“装(zhuang)束和(he)人是(shi)摩尔人，不过她的灵魂(hun)是(shi)个地地道(dao)道(dao)的信基(ji)(ji)督教的人。她特别想做基(ji)(ji)督教徒(tu)。”
“那么，她受洗礼了吗？”卢辛达问(wen)。
“自从她离开她的故乡阿尔及尔后，一直没有机会受洗礼。”俘虏说，“直到现在她还没有遇到什么死亡威胁，迫使她必须受洗礼。而且，她首先应该学习我们神圣信仰的各种礼仪。不过上帝保佑，她很快就要以与她身份相符的方式受洗礼了。她和我的衣服远远不能体现她的身份。”
大家听到这几句话，都很想知道摩尔女人和这个俘虏到底是什么人。不过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问，大家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最希望的是休息，而不是人们打听他们的生活。多罗特亚拉起那女人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并请她摘掉头上的面罩。那女人看着俘虏，好像在问她们说什么。俘虏用阿拉伯语告诉她，她们让她把面罩摘了。那女人把面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多罗特亚觉得比卢辛达的脸还俏丽，卢辛达觉得比多罗特亚的脸还娇媚。在场的人都承认，如果说有谁的脸比多罗特亚和卢辛达的脸还漂亮，那么只有那个摩尔女人了，甚至有人觉得摩尔女人比她们俩更美。美貌历来都得宠，它能够令人动情，赢得好感，所以大家都愿意为摩尔女人尽心效力，殷勤备至。
费尔(er)南(nan)多问俘(fu)虏(lu)，摩尔(er)女(nv)人(ren)叫(jiao)什么(me)名字(zi)。俘(fu)虏(lu)说叫(jiao)莱拉·索(suo)赖达。摩尔(er)女(nv)人(ren)听见了(le)，知道费尔(er)南(nan)多问的是什么(me)，急忙嗔怪地说：
“不，不是索赖达，是玛丽亚，玛丽亚。”她这么说显然是为了告诉人们，她叫玛丽亚而不是索赖达。
她说的这句话以及说话的感情让在场的几个人，特别是女人们，流下了眼泪。女人的性情就是心慈手软。
卢辛达非(fei)常亲热地抱(bao)住她(ta)(ta)，对(dui)她(ta)(ta)说(shuo)：
“是的，是的，玛丽亚，玛丽亚。”
摩尔女人说：
“是的，是的，玛丽亚！索赖达马坎赫！”马坎赫的意思是“不是”。
这时夜幕降(jiang)临。店主按(an)照与费(fei)尔南多同行(xing)的(de)(de)(de)(de)那些人(ren)的(de)(de)(de)(de)吩咐，精心(xin)准备了(le)一(yi)(yi)顿他最拿手的(de)(de)(de)(de)晚(wan)饭。客店里(li)既没有圆桌(zhuo)，也没有方桌(zhuo)，到(dao)了(le)吃晚(wan)饭的(de)(de)(de)(de)时间，大家就像(xiang)仆人(ren)用(yong)餐一(yi)(yi)样(yang)，围坐(zuo)在一(yi)(yi)条长桌(zhuo)前，把桌(zhuo)首(shou)的(de)(de)(de)(de)位(wei)置让(rang)给了(le)唐(tang)吉(ji)(ji)诃(he)德(de)，尽(jin)管他尽(jin)力推辞。他觉得(de)自己是米科米科娜的(de)(de)(de)(de)守护(hu)者(zhe)，应该坐(zuo)在她旁边。依次(ci)下(xia)去是卢(lu)辛达和索赖达。她们的(de)(de)(de)(de)对面是费(fei)尔南多和卡(ka)德(de)尼奥，接着是俘虏(lu)和其他男人(ren)，神甫和理发师坐(zuo)到(dao)了(le)女人(ren)们的(de)(de)(de)(de)一(yi)(yi)侧。晚(wan)餐吃得(de)兴致(zhi)勃(bo)(bo)勃(bo)(bo)。后来看到(dao)唐(tang)吉(ji)(ji)诃(he)德(de)又(you)像(xiang)那次(ci)同牧羊人(ren)吃饭那样(yang)，一(yi)(yi)时说兴大发，饭都不(bu)(bu)吃就滔(tao)滔(tao)不(bu)(bu)绝地说起来，大家的(de)(de)(de)(de)兴致(zhi)更(geng)浓了(le)。唐(tang)吉(ji)(ji)诃(he)德(de)说：
“只要你(ni)们注意一下，诸位大(da)人(ren)(ren)，就(jiu)会(hui)看到游侠骑(qi)士所从事的(de)(de)事业(ye)的(de)(de)确是空前伟大(da)的(de)(de)。否则，假如现(xian)在有人(ren)(ren)从这座城(cheng)堡的(de)(de)大(da)门进来(lai)，看见了(le)我们，怎么(me)会(hui)想(xiang)象(xiang)得到我们是什么(me)人(ren)(ren)呢(ni)？他怎么(me)会(hui)知道坐在我身旁的(de)(de)这位女(nv)子(zi)就(jiu)是大(da)名(ming)鼎鼎的(de)(de)女(nv)王，而(er)我就(jiu)是人(ren)(ren)们到处传颂的(de)(de)猥?骑(qi)士呢(ni)？
“毫(hao)无疑问，这项事(shi)业胜(sheng)过人(ren)们(men)(men)从事(shi)的所有行业。它(ta)遇到的危险越大，越是(shi)受到人(ren)们(men)(men)的尊重。如果有人(ren)说舞(wu)文弄(nong)墨(mo)比舞(wu)刀(dao)弄(nong)枪(qiang)(qiang)好，就(jiu)(jiu)让(rang)他从我(wo)面前滚开吧，那(nei)是(shi)信口胡言。他们(men)(men)依据的理由就(jiu)(jiu)是(shi)脑力(li)(li)(li)劳(lao)动(dong)(dong)比体(ti)力(li)(li)(li)劳(lao)动(dong)(dong)辛苦，舞(wu)刀(dao)弄(nong)枪(qiang)(qiang)使用的只是(shi)体(ti)力(li)(li)(li)，就(jiu)(jiu)像臭苦力(li)(li)(li)干(gan)活那(nei)样，只要有力(li)(li)(li)气就(jiu)(jiu)行了；就(jiu)(jiu)好像我(wo)们(men)(men)从事(shi)的这个(ge)舞(wu)刀(dao)弄(nong)枪(qiang)(qiang)的行业不包括防御似的，而防御需要很好的智力(li)(li)(li)；就(jiu)(jiu)好像一(yi)个(ge)率领军队或承担防守(shou)一(yi)座被围困的城市的斗(dou)士不需要动(dong)(dong)脑子一(yi)样，其实(shi)这既需要脑力(li)(li)(li)又需要体(ti)力(li)(li)(li)。
“你们(men)(men)想(xiang)想(xiang)，要(yao)揣测了解敌人的(de)意图和计(ji)谋，要(yao)估(gu)计(ji)存在的(de)困(kun)难，避(bi)免(mian)可(ke)能遇到(dao)(dao)的(de)损失，光靠体力能做(zuo)到(dao)(dao)吗？这全是(shi)动(dong)脑子的(de)事情，与体力根本无关。而且，舞刀弄枪也同舞文(wen)弄墨一(yi)样(yang)，需要(yao)动(dong)用脑力。咱们(men)(men)不(bu)妨看(kan)(kan)看(kan)(kan)，文(wen)武相(xiang)比，哪一(yi)项最辛(xin)苦。不(bu)过，这要(yao)看(kan)(kan)每(mei)个人追(zhui)求(qiu)的(de)目的(de)和结局。追(zhui)求(qiu)的(de)目标越高尚，就越应该受(shou)到(dao)(dao)尊重。
“咱们(men)(men)不(bu)说神(shen)职人(ren)(ren)(ren)员(yuan)，神(shen)职人(ren)(ren)(ren)员(yuan)的(de)(de)(de)(de)(de)(de)目的(de)(de)(de)(de)(de)(de)就(jiu)是(shi)(shi)把人(ren)(ren)(ren)的(de)(de)(de)(de)(de)(de)灵魂送上(shang)天(tian)(tian)。这(zhei)是(shi)(shi)一个(ge)(ge)无(wu)与(yu)伦(lun)比(bi)的(de)(de)(de)(de)(de)(de)崇高目标(biao)(biao)。咱们(men)(men)就(jiu)谈世俗文人(ren)(ren)(ren)的(de)(de)(de)(de)(de)(de)目的(de)(de)(de)(de)(de)(de)吧。他(ta)(ta)(ta)们(men)(men)的(de)(de)(de)(de)(de)(de)目的(de)(de)(de)(de)(de)(de)就(jiu)是(shi)(shi)实现公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的(de)(de)(de)(de)(de)(de)分配，让(rang)每(mei)个(ge)(ge)人(ren)(ren)(ren)得(de)其所应得(de)，并且让(rang)公正的(de)(de)(de)(de)(de)(de)法(fa)律得(de)到遵(zun)守。这(zhei)的(de)(de)(de)(de)(de)(de)确是(shi)(shi)个(ge)(ge)宏伟、高尚(shang)、值得(de)赞扬的(de)(de)(de)(de)(de)(de)目标(biao)(biao)。不(bu)过，它(ta)还无(wu)法(fa)与(yu)武(wu)士的(de)(de)(de)(de)(de)(de)目标(biao)(biao)相(xiang)比(bi)，这(zhei)些人(ren)(ren)(ren)把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视为(wei)最(zui)终目标(biao)(biao)，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才(cai)是(shi)(shi)人(ren)(ren)(ren)类生(sheng)活可以企望的(de)(de)(de)(de)(de)(de)最(zui)高利益。所以，世界和(he)人(ren)(ren)(ren)类最(zui)初(chu)听到的(de)(de)(de)(de)(de)(de)福音，就(jiu)是(shi)(shi)我(wo)们(men)(men)在(zai)见到光(guang)明(ming)的(de)(de)(de)(de)(de)(de)那个(ge)(ge)晚上(shang)①听到的(de)(de)(de)(de)(de)(de)天(tian)(tian)使(shi)的(de)(de)(de)(de)(de)(de)声音。天(tian)(tian)使(shi)在(zai)空(kong)中唱道(dao)：‘在(zai)至高之处荣耀归于(yu)神(shen)，在(zai)地上(shang)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归于(yu)他(ta)(ta)(ta)所喜悦的(de)(de)(de)(de)(de)(de)人(ren)(ren)(ren)。’无(wu)论在(zai)人(ren)(ren)(ren)间(jian)(jian)还是(shi)(shi)在(zai)天(tian)(tian)上(shang)，我(wo)们(men)(men)最(zui)高的(de)(de)(de)(de)(de)(de)导(dao)师都教导(dao)他(ta)(ta)(ta)们(men)(men)的(de)(de)(de)(de)(de)(de)信徒和(he)受到他(ta)(ta)(ta)们(men)(men)帮助的(de)(de)(de)(de)(de)(de)人(ren)(ren)(ren)，到某人(ren)(ren)(ren)家去的(de)(de)(de)(de)(de)(de)时候，最(zui)好的(de)(de)(de)(de)(de)(de)问候就(jiu)是(shi)(shi)‘愿这(zhei)一家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并且常(chang)常(chang)教导(dao)他(ta)(ta)(ta)们(men)(men)说：‘我(wo)留下(xia)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给你(ni)们(men)(men)，我(wo)将我(wo)的(de)(de)(de)(de)(de)(de)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赐给你(ni)们(men)(men)，愿你(ni)们(men)(men)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这(zhei)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就(jiu)好比(bi)一件珍宝。没有这(zhei)件珍宝，无(wu)论人(ren)(ren)(ren)间(jian)(jian)还是(shi)(shi)天(tian)(tian)上(shang)，都不(bu)会有任何幸福。这(zhei)个(ge)(ge)平(ping)(ping)(ping)(ping)(ping)(ping)安(an)(an)(an)(an)就(jiu)是(shi)(shi)打仗的(de)(de)(de)(de)(de)(de)真正目的(de)(de)(de)(de)(de)(de)，而从戎就(jiu)是(shi)(shi)要(yao)打仗。
①此处指耶稣诞(dan)生之(zhi)夜。下面的几句引语均出自《新约全书》。
“如果是这样，打仗的最终目的是平安，而这个目的又比文人的目的要强得多。咱们现在看看文人和武将各自付出的辛劳吧，看看谁消耗的体力最多、最辛苦。”
唐吉诃德口若悬(xuan)河，侃侃而谈，听他(ta)讲话的那些人(ren)(ren)谁也不(bu)能把他(ta)看成是疯子。相反(fan)，其(qi)他(ta)男人(ren)(ren)都与从武的行(xing)业无缘，因(yin)此听起来津(jin)津(jin)有味。唐吉诃德接着说：
“我认为(wei)文(wen)人的(de)(de)最大(da)难处就(jiu)是(shi)(shi)(shi)穷，当然(ran)并不(bu)(bu)(bu)是(shi)(shi)(shi)所有(you)的(de)(de)文(wen)人都(dou)穷，我只是(shi)(shi)(shi)想(xiang)在这种情(qing)况下把事(shi)情(qing)说绝(jue)对些(xie)。我觉(jue)得受穷就(jiu)是(shi)(shi)(shi)一种不(bu)(bu)(bu)幸，因为(wei)穷人历来都(dou)不(bu)(bu)(bu)会有(you)什么顺心的(de)(de)事(shi)。他(ta)(ta)们受贫穷之(zhi)苦表(biao)现在几(ji)个(ge)方(fang)面，挨饿、受冻或缺衣少(shao)(shao)穿，或者是(shi)(shi)(shi)尽皆有(you)之(zhi)。不(bu)(bu)(bu)过(guo)尽管如此，他(ta)(ta)们并不(bu)(bu)(bu)是(shi)(shi)(shi)没有(you)吃(chi)的(de)(de)，只是(shi)(shi)(shi)不(bu)(bu)(bu)能按时吃(chi)，或者吃(chi)些(xie)富人的(de)(de)残羹剩饭。他(ta)(ta)们最大(da)的(de)(de)难处就(jiu)是(shi)(shi)(shi)这个(ge)‘吃(chi)乞食’。他(ta)(ta)们也不(bu)(bu)(bu)是(shi)(shi)(shi)没有(you)火炉或壁炉，即使火不(bu)(bu)(bu)热，至少(shao)(shao)可(ke)以驱驱寒，总之(zhi)他(ta)(ta)们可(ke)以在房间(jian)里睡(shui)得很舒服。其它(ta)一些(xie)琐事(shi)，我就(jiu)不(bu)(bu)(bu)提了。譬如说他(ta)(ta)们缺衣少(shao)(shao)鞋(xie)，衣服单薄，如果(guo)有(you)幸吃(chi)顿好饭就(jiu)狠(hen)吃(chi)猛(meng)塞。
“在我描述的这条艰辛道路上，他们在这里摔倒了，爬起来，再摔倒，一直到达他们所希望的地位。我们看到过很多这种情况，他们含辛茹苦，一旦达到了目标，就好像插上了时来运转的翅膀，开始坐在椅子上统治世界，饥肠辘辘变成了脑满肠肥，忍寒受冻变成了怡然自得，缺衣少穿变成了穿着阔绰，铺席而眠变成了铺绫盖缎。这些都是他们功德的合理所得。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如果与战士们相比，就差得太远了。下面我再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