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是清末重要的政治家,清流派中坚,洋务运动后殿,也是晚清推行新政的重要角色,他兼容新旧,稳健明达,与时俱进。他在《劝学篇》中提出的“中体西用”主张,对近现代思想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遗著辑为《张文襄公文集》。
他的经历大致是这样的:
1863年一甲三名进士,授编修。1880年授翰林院侍读,次年擢内阁学士,又任山西巡抚。
1889年8月,调署湖广总督。
1894年8月1日中日宣战后,张之洞曾奏请派马队“驰赴天津,听候调遣”,建议“慎固津沽及盛京”。
10月26日致电李鸿章,提出“购兵船、借洋款、结强援”三项主张。
10月底,日军强渡鸭绿江,辽沈危急,建议“购快船、购军火、借洋款、结强援、明赏罚”。
11月2日,调署两江总督。
11月7日,致电李鸿章,指出“无论或战或和,总非有船不行”。
11月下旬,日军围困旅顺,张之洞先后致电李鸿章、李秉衡,要求急救旅顺,均无效。
1895年初,日军进犯山东半岛,张之洞给山东巡抚李秉衡发急电,建议“多募民夫,迅速星夜多开壕堑,于要路多埋火药,作地雷”,抵御日军进犯,并致电朝廷,沥陈利害,极力反对割台。《马关条约》签订后,张之洞上奏献策废约,并激励保台抗日。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张之洞参与“东南互保”。
1906年晋协办大学士,又擢体仁阁大学士,授军机大臣。
1908年11月,晋太子太保,次年病卒,谥文襄。从经历上看,张之洞是那种会做官、会办事、脑子灵活的人。
张之洞是洋务运动的“殿军”人物。他在甲午战争失败的惨淡岁月里,坚忍奋斗,开时代风气之先,在近代工业、商业、交通、文教、军事等广阔的领域都做出了杰出成绩。他在武汉创办了11家企业,是中国最早兴办现代工业的人之一;将汉阳枪炮厂、大冶铁厂、萍乡煤矿融为一体,集铸造、冶炼、燃料为一身,组建汉、冶、萍重工业联合总公司,号称东方的第一个托拉斯;主持修建了中国第一条干线铁路京汉铁路;从美国引进棉花良种,建立“棉、布、麻、丝”四局,推动了内地农业的发展;大胆提出废除科举制,改书院式教学为学堂式教学,设立数、理、化、天文、地理、军事、国语等近代科技学科,聘任“洋教师”,在湖北、四川、山西、江苏等地主办各类学院共计50多所,还在日本东京办了一所湖北驻东京铁路学堂。
《清史稿》上说:“政变作,之洞先作《劝学篇》以见意,得免议。”这也是歪打正着。1898年,政变前夕,张之洞写了《劝学篇》,提出“旧(中)学为体,新(西)学为用,不可偏废”,这话说得巧妙,光绪和慈禧都能接受,这也为他在政变后得以平安无事留下了后路。梁启超曾经评价说,甲午战败之后,中体西用就是中国的流行语,而张之洞最乐道之。因为名气大,地位高,这句话就和他挂上了钩。“中体西用”虽然逻辑上有些问题,但还是很实用,起码在维新党人和晚清新政的时候还是管用的,当年严复说它是“牛体马用”,也是一理,但具有可操作性,能起点作用也是一理,我们不必苛求踏实干事的人。
张之洞有个性,李鸿章曾这样说他:“张督在外多年,稍有阅历,仍是二十年前在京书生之习。”张之洞大怒道:“合肥谓鄙人书生习气,诚然,但书生习气似较胜于中堂习气耳!”张之洞的所谓书生气,主要在于爱说大话。《清史稿》称张之洞“以文儒致清要,遇事敢为大言”。但张之洞有热情,敢闯敢干,这也许也是书生气之一种吧。张之洞在国家危难之际,积极探索,与时俱进,革故鼎新、毅然担当的胆魄心气,可也不是说了几句大话就能办到的。
张之洞官做得大,企业办得多,这正是捞钱的最好条件,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是个清官。他“莅官所至,必有兴作。务宏大,不问费多寡”。花钱如流水,但就是不往自己口袋装,“任疆寄数十年,及卒,家不增一亩云。”张之洞在光绪二十八年再署两江时,有道员私献商人金二十万为寿,请开矿海州,张之洞毫不留情,“立劾罢之”。张之洞心性高傲,讲究排场,爱好玩赏古董字画碑帖,经常请客宴会,诗酒流连,还喜欢送礼赏赐,所费不赀,大把花钱,常常入不敷出,手头拮据,没办法,只有去当铺,清末年间,武昌“维新”等大当铺有一行情:凡是总督衙门拿皮箱来当,每口箱子当200两银子,并不开箱看内里是什么东西,只照箱数付给银两。开春后银根松动,督署再用银两赎回箱子。张之洞的弟子傅岳曾说:“张去世后,谥文襄,无遗产,家境不裕。他的门人僚属都知道这种情况,所以致送赙仪都比较厚重,总计亦不过银万余两而不足二万之数。张家所办丧事也就全赖这笔钱,治丧下来所剩无几。一生显宦高官,位极人臣,而宦囊空空,可称廉洁。”
张之洞为人狂放,性行怪僻,不拘细节。《国闻备乘》说张之洞“自负才地,多作度外之事,不屑拘守旧规,年愈迈而气愈骄,自享太平五十年,俯视一切,盖以为天下莫己若矣。”如何的狂傲怪僻呢?“直隶人闻之洞内用,皆欣欣有喜色,合八府三州京官,张宴于湖广会馆,徵集名优,衣冠济济,极一时之盛。之洞收柬已三日,届时催者络绎载道,卒托故不往。鹿传霖、徐世昌忍饥待至二更,皆扫兴而散。闻其性情怪僻:或终夕不寐;或累月不发;或夜半呼庖人具馔,稍不惬即呼行杖;或白昼坐内厅宣淫;或出门谢客,客肃衣冠出迎,僵卧舆中不起。其生平细行大节,鲜不乖谬者。”张之洞喜欢与文人名士交往,对僚属一般不太尊重。有一次,一位颇有名气的布政使去总督府拜见张之洞,告辞的时候,张之洞送到门厅就止步停下了。这时布政使回头对张之洞说:“请大人多走几步,下官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于是张之洞就又陪着他走了一段路,走到仪门,还不见布政使开口,张之洞不耐烦地问道:“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布政使这才开口:“其实我只想告诉大人,按照礼仪制度,总督应该将布政使送到仪门,现在大人既以按规定把我送到仪门,就请你留步吧。”说完长揖施礼而去。好好涮了张之洞一顿。
张(zhang)之洞于1909年10月4日在北(bei)京前海的(de)家里病(bing)逝,走得挺安详,临终前对(dui)家人(ren)说:“吾无(wu)甚痛苦也。”享年7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