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孩子,是成人居高临下地利用孩子的幼稚,故意让孩子犯错误、哭泣和害怕。它的目的是逗大人高兴,给孩子带来的是羞辱、担忧和失落。
圆圆上幼儿园时,有一个阶段我工作特别忙,就由她爸爸接送。她爸爸单位离幼儿园很近,幼儿园放学早,爸爸接上她还不到下班时间,就把她带回单位再待一个小时才回家。
他办公室几个人当时都三十岁左右,大家处得很好,也很随意,经常互相开玩笑。有两个同事很喜欢和圆圆说话,但他们不是正常地和孩子说话,总是把她当个小动物一样捉弄。比如装出很凶恶的样子,强行要来抱孩子,孩子吓得直躲,他们则乐得哈哈笑起来;或者煞有介事地要圆圆喊他们“爷爷”,孩子不懂事,就叫了爷爷,逗得办公室的人都笑起来。我可以想像是,当时圆圆一定从大家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什么地方错了,但又不知哪里错了,她一定很惶惑,很不安。再后来他们又让圆圆叫爷爷,圆圆不叫,他们就假装生气,说你这个孩子不懂礼貌,弄得圆圆不知所措。
她爸爸也不喜欢别人那样逗圆圆玩,但也许是觉得这只是开玩笑,也许是因为对同事不好意思,就没去强行制止他们。
我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孩子那么小也没有能力把她的不快告诉我。结果过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圆圆和外人打交道时流露出不自信,说话时不像以前那么大方了,经常是想说又拿不准,眼神一片犹疑躲闪,尤其是和陌生人打交道时。这让我有点着急,但一下子也找不到症结,就反省我们对孩子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在生活中更留心让她多和别人打交道,培养她的自信。
有一天,圆圆和她爸爸从单位回来,我看出圆圆有哭过的痕迹,问怎么了,圆圆说:张叔叔说爸爸不要我了。说着又想哭。她爸爸解释说,他下班前到院长那里开个会,会议比原来时间稍长些,到下班了还没结束。那个张姓同事就对圆圆说:“你爸爸和妈妈不要你了,要把你送给我,我家有个儿子,正好没有小女孩,走吧,跟我回家吧。”说着就做出要拉圆圆走的样子。圆圆被吓坏了,大哭起来。这时,我才知道他们经常捉弄孩子。
我当时很生气,责怪先生不懂得保护孩子,气头上说要剥夺他接送孩子的权利。先生虽然对同事的做法也有些不满,但他不认为会给圆圆带来什么影响,觉得我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我后来多次和他谈到这事,和他分析孩子的心理。他从事实中也看到了影响,圆圆有两次从睡梦中哭醒来,问她做了什么梦,都是说梦到爸爸从幼儿园接上她就不要她了,独自走了。大人的一个无聊的玩笑,给孩子带来多么深刻的恐惧啊。
她爸爸终于意识到这事对圆圆的影响,也非常懊悔。后来我尽量去接孩子,真的“剥夺”了先生接孩子的权利,主要是我不想让圆圆再见到她爸爸单位那两个人,不想唤起她的不快。她爸爸也真正注意这个问题了,偶尔因为我实在忙顾不上接孩子,他把孩子接回单位,也绝不允许同事再捉弄孩子。我和先生达成一个共识,就是宁得罪同事,绝不“得罪”孩子。当然,单位同事捉弄孩子并没有恶意,看家长不愿意,以后就不那样做了,所以也不存在“得罪”的问题。
“逗”孩子和“捉弄”孩子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逗”孩子应该是以儿童的快乐为前提。经常是成长把自己降低到儿童的情趣中,以儿童能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制造出让儿童快乐的事件,其中包含着童心、快乐,甚至幽默和智慧。
我看到一位妈妈洗完一块床单晾起后,顺便和她两岁的小儿子玩一种叫“眊儿”的游戏。她和孩子分别站在床单两边,互相看不见,然后喊一声“眊儿”,两人就同时从床单左边或右边探头去看对方。孩子的目的是每次探头能和妈妈碰面,而妈妈的目的是每次探头都不让孩子看到。这样,妈妈有可能这一次刚刚从左边探了一次头,接下来的“眊儿”还是从左边探头;以孩子的判断,妈妈刚从左边出来,这下该到右边了,就跑到右边,结果扑个空。这样可能来回扑几次空,到终于和妈妈碰上面了,孩子就会乐得大笑起来。尤其是妈妈使了小计策,刚从左边出来,又从左边出来,而孩子已学会判断,通过猜测,两次从同一边出来,连着脸对脸地和妈妈“眊儿”上了,孩子为自己的成就感到兴奋不已。
捉弄孩子,则是成长居高临下地利用孩子的幼稚,故意让孩子犯错误、哭泣和害怕。它的目的是逗大人高兴,给孩子带来的是羞辱、担忧和失落。
例如大人手里拿着一个准备给孩子的东西,却不痛快地给他,而是提条件,让孩子说一句甜言蜜语,如果孩子不说,就做出要把东西拿走不给的样子,直到孩子说了,这才满意地把东西递给孩子。还有的大人以吓唬孩子取乐,看到小男孩,就做出要把刀子割男孩的小鸡鸡之类的动作。或者看到一个小女孩极喜欢的布娃娃,就把布娃娃藏起来,说丢了或者被别人拿走了,急得小女孩大哭,大人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