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可怕的驼(tuo)背！”她边说边用手捂住脸；浑身直打哆嗦，好象(xiang)冷(leng)得发抖。
“确实(shi)可(ke)(ke)怕(pa)！”格兰古瓦毫不松懈，要打破(po)沙锅问(wen)到底：“可(ke)(ke)您究竟是(shi)怎(zen)么脱身的？”
爱(ai)斯梅拉达嫣然一笑，叹了口气(qi)，默(mo)不作声。
“您(nin)(nin)知道他(ta)为什(shen)么跟踪(zong)您(nin)(nin)吗？”格兰古瓦竭力采用迂回的办法，再回到他(ta)原来提(ti)出的问题。
“不(bu)知道。”少(shao)女应(ying)道，紧接(jie)着又说：“不(bu)过您(nin)①也跟着我的(de)，您(nin)为什(shen)么要跟着？”
“不(bu)瞒您说，我(wo)也(ye)不(bu)知(zhi)道(dao)。”
一阵沉默。格兰古瓦用餐刀划着桌子。少女微笑着，仿佛透过墙在望着什么。忽然间，她用含糊不清的声调唱了起
来：
当羽毛绚丽的小鸟
疲倦(juan)了(le)，而大地……②她嘎然中止，并抚摸了(le)佳丽起(qi)来。
①她突然改用“您”称(cheng)呼他，在这里(li)表示感情上的疏远(yuan)。
②原文为西班牙语。
“您(nin)这只山羊挺漂亮的。”格兰古瓦说(shuo)道。
“这是我妹(mei)妹(mei)。”她应道。
“人家为什么叫您爱斯梅拉达(da)呢？”诗人问道。
“我(wo)一点(dian)也不(bu)知道。”
“当真？”
她从胸襟里取出(chu)一(yi)个长方形的小(xiao)香囊(nang)来，它(ta)是用一(yi)串念珠(zhu)树果子的项链挂在脖子上(shang)的。这个小(xiao)香囊(nang)散(san)发出(chu)一(yi)股(gu)浓烈的樟脑气味(wei)。外面裹着绿绸子，正中有一(yi)大(da)颗仿绿宝(bao)石的绿玻璃珠(zhu)子。
“也许是由于这个①
的缘故吧。”她说(shuo)道。
格兰古瓦(wa)伸手要去拿这(zhei)个小(xiao)香囊，她连忙往后一退，说：“别(bie)碰！这(zhei)是护身符。你一碰，会破坏它的法(fa)力(li)的，要不然，它的法(fa)力(li)会把你魔(mo)住。”
诗人益发好奇了。
“谁给您(nin)的？”
她把一(yi)只(zhi)手指按在嘴唇上，随即把护身符再藏(zang)回胸襟里(li)。
设法(fa)问些(xie)别的问题，可(ke)是她几乎不答腔。
“爱斯梅(mei)拉达是什么意思(si)？”
“不知(zhi)道(dao)。”她答道(dao)。
“是哪种语言的(de)？”
①爱斯梅拉达（Ｅｓｍｅｒａｌｄａ）是根据(ju)法文éｍｅｒａｕｄｅ（绿宝(bao)石，祖(zu)母绿）这个词(ci)的变音而成的。前(qian)面有定冠词(ci)，表示独一无二，若意(yi)译，即“绿宝(bao)石姑娘”、“翡翠女”。因(yin)为格兰古(gu)瓦一再寻(xun)问这名(ming)字的意(yi)思，如果意(yi)译，便失去其(qi)神秘感，格兰古(gu)瓦也不会怀疑它(ta)是埃及咒(zhou)语了。
“是埃及语(yu)吧，我(wo)想。”
“我(wo)早就料到了。”格(ge)兰古瓦说(shuo)道。“您(nin)不(bu)是(shi)法国人？”
“我(wo)一无所(suo)知。”
“您有父(fu)母吗？”
她(ta)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我的父亲是雄鸟
我的母亲是雌鸟，
我过河不用小舟，
我过河不用大船，
我的母亲是雌鸟，
我的父亲是雄鸟。
“真好听。”格兰古瓦说道。“您是几岁来到法国的？”
“一丁点儿大，”
“到巴黎呢？”
“去年。我们从教皇(huang)门进城(cheng)时，我看见黄莺从芦苇丛里飞上天(tian)空；那是八月底(di)；我还说：‘今(jin)冬会很冷的。’”
“去冬(dong)确实很冷。”格(ge)兰古瓦说道，很高(gao)兴又开始交谈起来了(le)。“一冬(dong)天我都往指头上哈气(qi)。这么说，您天生能(neng)未卜先知罗？”
她又爱理不理了。
“不。”
“你们称为埃及公爵的那个(ge)人，他(ta)是你们部落的首领吧？”
“是(shi)。”
“那可是他给我(wo)们成(cheng)亲的呀。”诗人(ren)很不(bu)好意(yi)思，有意(yi)指明这一点。
她又习惯地撅(jue)了撅(jue)嘴，说：“我连您的名字还(hai)不知道呢！”
“我的名字？您想知道的话(hua)，这就告诉(su)您：皮埃尔·格(ge)兰古瓦。”
“我知道有(you)个(ge)名(ming)字更美(mei)丽(li)。”她(ta)说道。
“您真坏！”诗人接着说。“不过，没关系，我不会生您的气的。喂，今后您对我了解多了，也许会爱上我的。还有，您那样信任我，把您的身世讲给我听，我也得向您谈一点我的情况。谅您知道了，我叫皮埃尔·格兰古瓦，戈内斯公证所佃农的儿子。二十年前巴黎受围困时，我父亲被勃艮第人吊死了，母亲被庇卡底人剖腹杀死了。我六岁就成了孤儿，一年到头只有巴黎的碎石路面给我当鞋穿。从六岁到十六岁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处流浪，这里某个卖水果的给我一个杏子吃，那里某个卖糕点的扔给我一块干面包啃；夜晚就设法让巡逻的把我抓进监牢里去，在牢里可找到一捆麦秸垫着睡觉。尽管如此，我还是长大了，瘦骨峋嶙，就像您看到的这副模样。冬天就躲在桑斯府邸的门廊下晒太阳；我觉得，圣约翰教堂非得等到三伏天才生火，真是荒唐可笑！十六岁时，我下决心找个差使当当，接二连三，前前后后，三百六十行都试过了。先是当了兵，可我不勇敢；接着当过修士，却又不够虔诚；再说，我喝酒的本领也不行。走投无路，只好跑去大木工场当木工师傅的徒弟，却又身单体薄，力气不够。我生性更适合当小学教师，当然啦，那时我还大字不识，这是实情，不过这并不是难倒我的理由。过了一阵子，我终于发现自己不论干什么都缺少点什么；眼见自己没有一点出息，就心甘情愿当个诗人，写起韵文来了。这种职业，只要是流浪汉，谁都随时随地可以干，这总比偷东西强吧，不瞒您说，我朋友中有几个当强盗的小子真的劝我去拦路打劫哩。有一天，我真走运，碰到了圣母院德高望重的住持堂·克洛德·弗罗洛大人。承蒙他关照，细心栽培，我今天才成为一个真正的文人，通晓拉丁文，从西塞罗的演讲词到塞莱斯坦教会①神父们的悼亡经，只要不是经院哲学、诗学、韵律学那类野蛮文字，也不是炼金术那种诡辩学之诡辩，我都无所不通。今天在司法宫大厅演出圣迹剧，观众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在下便是这出戏的作者。我还写了一本书，印出来足有六百页，内容是关于一四六五年出现的那颗曾使一个人发疯的大慧星。我还有其他一些成就。因为我多少算得上是个制炮木匠，所以参加了约翰·莫格那门大炮的制造，您知道，就是试放的那天，在夏朗通桥上爆炸，一下子炸死了二十四个看热闹的观众。您瞧，我作为婚偶对象并不赖吧。我还会许多有趣的戏法，可以教给您的山羊，比方说，教它模仿巴黎主教，就是那个该死的伪君子，他那几座水磨，谁打从磨坊桥经过，都得溅了一身水。再说，我的圣迹剧可以给我赚一大笔现钱，人家准会付给我的。最后，我本人，还有我的心智，还有我的学识，还有我的文才，一切完全听从您的命令，我已做好准备，愿同您一起生活，忠渝不二或者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