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路,一前一后,走了很长,很久。
终于,我停下脚步,接过父亲背上的竹篓,连同他沉甸甸的希望。
“爸,回吧。”我说。
“娃,来信”他叮嘱。
简单的送别,父亲没有更多的言语。
走出很远很远,我回头了望,父亲的身影和巍峨的高山一起隐在雾的怀里,就在那一刻,父亲把自己铸成了我永恒的向往。
当我为这个世界的黑暗和痛苦发出第一声哭喊时,父亲就像山那边每天升腾的那轮红红亮亮的太阳,点亮了我的整个世界。一束束灿烂的光线把童年串成一首首歌谣,我在时光的秋千里荡着,无忧无虑。父亲的大胡子蹭出我天真的笑声灌满山林。尽管有时过分顽皮,我会尝到巴掌,所有的鸟都不唱了,林子也很空旷,许久之后,我才知道父爱是大胡子也是巴掌。
父亲的躯体是那样魁梧结实。他以山岩般的力度抵御着向我吹来的寒风冷雨。任凭岁月剥落了他青春的肤色,撕扯他坚毅的面庞,而我在平静的山谷里用纸折了一架架飞机,蓝天上放飞着我一个个的梦想。
父亲的手是魔术师的手。他用自己平凡的双手为我构筑了安乐的小屋。尽管被阴雨淋得苍白,被风沙吹得粗糙,但是它的温馨却一时一刻也不曾动摇。在我前行的路上,父亲用他的手填平了一个个沟壑铲除了一个个路障,又用十指在我无知的大脑里勾划出智慧的光环。
父亲的目光是那么深透,它永远在鞭策着我,却又在我的身边竖成两道栅栏,矫正我前行的路。
我做错事时,父亲的目光碰撞出无声的霹雳,震颤着我的心。当我做了好事等待夸奖时,父亲却又那么吝惜自己的言语,他那似乎漫不经心的目光总是把我的眼神牵引到更高更远。
父亲的足迹是深深的、大大的,我总是在他的背影下,栖在他的足迹里用稚嫩的手摸着浸满沧桑的纹理,读着父亲。岁月的延伸使父亲的足迹成为两条平行线,我用自己的双臂倚着父亲的足迹,翻阅着每一个章节。父亲为我不断地续写着这本无言的书,我渐渐懂得了善与恶、荣与辱、苦与乐…… 父亲的血在我的血管里涌动着,我开始用父亲的尺码丈量自己的人生……
枫叶飘落的季节里,父亲的腰渐渐弯了背渐渐驼了。山里的风也在父亲的脸上刻出了道道皱纹,我沿着这一级级台阶向上攀援,渐渐地我长大了,父爱却始终萦绕在浓浓的雾里,流溢在那一枚普通邮票砌起的长城中……
父(fu)爱是(shi)一(yi)汪碧海,我泛(fan)舟在海面上,却永远(yuan)也泛(fan)不(bu)出(chu)父(fu)亲深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