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权
一
卧室里，达尔文(wen)读着华莱士随信寄来的论文(wen)，激(ji)动之情已无法按捺。多么(me)似(si)曾(ceng)相(xiang)识(shi)的文(wen)章！就差这稿纸上不是自己的手迹了(le)。他一把(ba)撩(liao)起被子(zi)，只(zhi)穿一件睡衣，坐到窗前的桌(zhuo)子(zi)上，飞快地扫过(guo)稿纸上的文(wen)字。
达尔(er)文只觉眼(yan)前一阵晕眩，他稍一定神，拳头轻轻地击着桌子，喊道：“世(shi)上竟有这(zhei)样的(de)巧(qiao)事！华(hua)莱士啊，你(ni)(ni)知道我在研(yan)究物种和(he)变(bian)(bian)种问题，可是我从来没有把变(bian)(bian)异的(de)原因(yin)和(he)方式(shi)告诉过你(ni)(ni)，怎么你(ni)(ni)的(de)论文简直就(jiu)是我的(de)书的(de)缩写呢？赖(lai)尔(er)先生，你(ni)(ni)在前几年就(jiu)劝我快(kuai)点(dian)儿写《物种起(qi)源》，快(kuai)点(dian)儿发表(biao)，不(bu)然会有人(ren)抢(qiang)先的(de)，今天不(bu)幸被您言中了。”
达尔文的妻子爱玛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见他像是突然被雷击了一样浑身瘫软，捏着那几页纸，两手发抖。
二
书房桌子上还残留着昨晚执笔奋战的痕迹，墨水瓶开着口，稿纸散在桌上……达尔文(wen)收拾起那半(ban)尺厚的手稿，细(xi)心地(di)理齐，查过页数，又找(zhao)来丝线(xian)拦腰捆了一道，交给爱(ai)玛说：“我们现在(zai)可以宣告结束战斗了。”
达尔文(wen)用下巴指(zhi)指(zhi)书桌旁的壁炉(lu)，又拾(shi)起一盒(he)火柴放(fang)在(zai)爱玛手心里。
“查理(li)！”爱玛声(sheng)音(yin)都变了，“您不能这(zhei)样，这(zhei)是(shi)二十年的辛苦啊，是(shi)您的生命啊！难道就(jiu)这(zhei)样付之一炬，就(jiu)这(zhei)样前功尽弃！”
温柔的爱(ai)玛，今(jin)天突然(ran)显得(de)十分威严，“这是(shi)伟大(da)的成果，是(shi)将要照亮整个(ge)生物界的火(huo)炬，你怎会这样(yang)轻易地抛弃？”
“它是(shi)一(yi)个(ge)伟大的成果。但是(shi)这(zhei)个(ge)成果没有(you)我(wo)别人也(ye)(ye)已照样将(jiang)它取得，说明它在(zai)我(wo)这(zhei)里(li)已经(jing)毫无意义。现(xian)在(zai)，只有(you)此法(fa)才是(shi)最(zui)合适的处(chu)理。假如我(wo)将(jiang)这(zhei)本(ben)书(shu)立即出版，华莱士一(yi)定以为是(shi)我(wo)抄他的，世人将(jiang)认为我(wo)不是(shi)科学家，而(er)是(shi)盗贼。我(wo)宁肯不要优先权(quan)，也(ye)(ye)不背这(zhei)个(ge)坏名声！”
“你关于(yu)物(wu)种起(qi)源(yuan)的研(yan)究早就不(bu)属于(yu)您一(yi)个人，赖尔先生、霍克先生，还有那个热情的赫胥黎(li)，他们(men)给了你多大的支持(chi)！没(mei)有赖尔在地质(zhi)方(fang)面(mian)指导，没(mei)有霍克在植物(wu)学方(fang)面(mian)的合作，哪能有今天(tian)这(zhei)样的结论？”
达尔文心软(ruan)了。他说：“好吧，我先听(ting)听(ting)他们的意见。”
三
一(yi)场很奇(qi)怪的(de)辩(bian)论正在客(ke)厅(ting)激(ji)烈进行。辩(bian)论的(de)一(yi)方是(shi)达(da)尔文，而他(ta)代表的(de)却是(shi)华莱士；另(ling)一(yi)方是(shi)赖尔和霍克(ke)，却代表达(da)尔文。
赖尔激动地说：“查(cha)理，若再不发表(biao)，您将无法享受优先者的光荣。”
“不，赖尔(er)先生，如果没(mei)有(you)华莱(lai)士的(de)这(zhei)封(feng)信，我可以立即将手稿托(tuo)您(nin)去(qu)发表(biao)，现在反而(er)不能发表(biao)了(le)。华莱(lai)士先生确实独(du)立地完成了(le)这(zhei)个艰巨(ju)的(de)划时(shi)代的(de)课题。”
霍(huo)克插(cha)进来说(shuo)：“达尔文先(xian)生，您(nin)(nin)不是(shi)比他(ta)更早(zao)就开(kai)始研(yan)究这(zhei)个(ge)课(ke)题了(le)吗？您(nin)(nin)已经陆续(xu)发表(biao)了(le)《考(kao)察日记(ji)》和(he)地(di)质、动物(wu)、植物(wu)各方面的著作，就只(zhi)差这(zhei)层窗纸没有被最后捅破了(le)。当1831年您(nin)(nin)出发去(qu)环球考(kao)察时(shi)，华莱士才(cai)是(shi)一(yi)个(ge)刚背上书包的六岁(sui)(sui)孩子(zi)；1842年您(nin)(nin)写(xie)出那份详细提纲(gang)时(shi)，他(ta)才(cai)是(shi)一(yi)个(ge)十九岁(sui)(sui)的学生；他(ta)是(shi)最近四(si)年在(zai)马来半岛进行考(kao)察写(xie)出这(zhei)篇(pian)论文，而您(nin)(nin)得出这(zhei)个(ge)结论已经20多年了(le)。您(nin)(nin)就是(shi)现在(zai)发表(biao)，谁敢说(shuo)是(shi)在(zai)抢优先(xian)权呢？”
“不，霍克先生，年龄(ling)的大小(xiao)不能说明成果的先后，正(zheng)像(xiang)您比(bi)我(wo)小(xiao)八岁，但在植物学方面仍是我(wo)的老师。华(hua)莱士如果有(you)(you)我(wo)这样(yang)的环球(qiu)经历，有(you)(you)我(wo)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他会得出更完善的结论。”
“但(dan)是，您(nin)早就在辛苦研究(jiu)，而(er)且已(yi)经得出了结论，这也(ye)是事实(shi)。”
“对，结(jie)论我(wo)已(yi)经(jing)得(de)出，华(hua)莱(lai)士也已(yi)经(jing)得(de)出，现在(zai)冠以(yi)谁的名字就无足轻重了。你(ni)们知道，我(wo)在(zai)科学研究上(shang)，可(ke)以(yi)像(xiang)钢一(yi)样的硬(ying)，可(ke)以(yi)不顾一(yi)切地往前冲(chong)；可(ke)是我(wo)在(zai)感情上(shang)却(que)像(xiang)水(shui)一(yi)样的软，我(wo)不愿朋友之(zhi)间(jian)有一(yi)点儿(er)(er)的误解，一(yi)点儿(er)(er)的不敬(jing)。华(hua)莱(lai)士还年轻，他多么聪明(ming)，他应(ying)该没(mei)有烦恼(nao)地轻轻松松地去(qu)干更多的事(shi)情。我(wo)纯净的感情之(zhi)水(shui)里(li)，也绝不允许滴进这一(yi)滴污水(shui)。”
赖(lai)尔起身趋前一步，以师长的身份严肃地说：“查理(li)，这是(shi)科(ke)学，不(bu)光(guang)是(shi)感(gan)情……”
四
1858年7月(yue)1日，一场科学史上奇怪的(de)学术会在(zai)伦(lun)敦举行(xing)。论(lun)文作(zuo)者(zhe)是达(da)尔(er)文和(he)华(hua)莱士，但是两(liang)人都未(wei)出席。华(hua)莱士远在(zai)马来群岛，无法赶回。而达(da)尔(er)文虽勉强同意同时宣布他们两(liang)人的(de)论(lun)文，但听(ting)说华(hua)莱士不能到会，他也没有去。
赖尔主(zhu)持会(hui)议，他(ta)说(shuo)：“各(ge)位先(xian)生，今天我们要(yao)宣布两篇关于物种起源(yuan)和(he)变异方面的论文(wen)，无疑这(zhei)(zhei)是(shi)(shi)一个科(ke)学上的最(zui)新命题。更可贵的是(shi)(shi)，两位科(ke)学家达尔文(wen)和(he)华莱士先(xian)生同时发现这(zhei)(zhei)一理论，但又谁也不想(xiang)争优先(xian)权，只此一点在科(ke)学史(shi)上也足可大书一笔，这(zhei)(zhei)是(shi)(shi)我们科(ke)学界的骄傲(ao)！”
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根(gen)据(ju)梁衡《数理(li)化通俗(su)演义》改编）
1． 理清故事情节，仿照示(shi)例，完成下(xia)面图表。（4分）
| 一 | 二 | 三 | 四 | |||
| 面临“优先权”问题 | → | → | 辩论是否放弃“优先权” | → |
2． 细节描写(xie)是(shi)对人物(wu)、景物(wu)等表(biao)现对象的细微刻(ke)画。结(jie)合(he)语境，分(fen)析下(xia)面两处细节描写(xie)的表(biao)达效果。（6分(fen)）
（1）捏着那几页纸(zhi)，两手(shou)发抖(dou)。
（2）书房桌子上(shang)还残留着(zhe)昨晚(wan)执笔奋战的痕迹(ji)，墨水瓶开着(zhe)口，稿(gao)纸散(san)在桌上(shang)……
3． 文(wen)章(zhang)第三节(jie)“一场(chang)很(hen)奇(qi)怪(guai)的(de)辩(bian)论正(zheng)在(zai)客厅激(ji)烈进行”，这场(chang)辩(bian)论“奇(qi)怪(guai)”在(zai)哪里？（3分）
4． 下(xia)列对文(wen)章(zhang)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de)分(fen)析鉴赏，不正(zheng)确的(de)一项是(shi)（ ）
A. 文章展(zhan)现了四个场景，随(sui)着地(di)点(dian)转换，依次展(zhan)开(kai)故事(shi)情节。
B. 爱(ai)玛强烈(lie)要求听听华莱士的建议，推(tui)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C. 文章(zhang)表现(xian)达尔文追求学术纯净品格，反映其光(guang)辉的(de)人性(xing)。
D. 华莱士没有立即(ji)发(fa)表论文，而是寄给前辈，同(tong)样(yang)人格高尚(shang)。
【参考答案】
1． 二计划放(fang)弃(qi)“优(you)先(xian)权(quan)”；四 都(dou)不(bu)争“优(you)先(xian)权(q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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