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玉米
曹洪蔚
①围着村(cun)子的，是(shi)一眼(yan)望不(bu)到头的玉米地。
②父(fu)亲(qin)正(zheng)忙着给(ji)玉(yu)米施(shi)肥除(chu)草。麦前套种的玉(yu)米，眼下已长到了齐腰深。看(kan)到家(jia)(jia)栋，父(fu)亲(qin)有些意外：家(jia)(jia)栋是个大忙人(ren)，是单位(wei)的顶梁柱(zhu)，在工作上要强得很，从不甘(gan)于人(ren)后。这(zhei)(zhei)么多(duo)年，他节(jie)假日都(dou)没怎么休息过。父(fu)亲(qin)问他：“这(zhei)(zhei)不逢年不过节(jie)的，咋就回来啦？”
③“回来看您啊(a)。”
④回到家(jia)，父亲去村头(tou)的小酒店(dian)买了几样(yang)菜(cai)，开了一瓶酒，对(dui)家(jia)栋(dong)(dong)说：“来，陪爹喝(he)(he)(he)点儿。”家(jia)栋(dong)(dong)平时不(bu)怎么喝(he)(he)(he)酒，总担心喝(he)(he)(he)酒会误事。完美、一流(liu)，是他给自己定的工(gong)作标(biao)准。
⑤几杯酒(jiu)下肚(du)，父亲(qin)说：“孩儿，你有心(xin)事，瞒(man)不过(guo)爹的眼。”家栋猛(meng)地饮下一(yi)杯酒(jiu)，脸上(shang)立马就(jiu)泛起了红晕。
⑥他想告诉父亲，这次单位要补缺一名副局长，按学历、资历、能力，或是按工作政绩、岗位需要、群众基础，他都有竞争优势。他很想努力去竞争一把，甚至有了一些以往从未有过的、不太好的念头，这让一向光明磊落的他矛盾而痛苦。于是，他想到了回乡下，听听父亲的意见。父亲已经80岁了，早已不再为“一箪食，一瓢饮”忧心，却依然像一头老黄牛劳作于田间。
⑦看着家栋欲言又止，父亲没再继(ji)续追问(wen)下(xia)去，对他(ta)说：“吃罢饭(fan)回屋歇(xie)一会儿(er)，然后咱爷儿(er)俩一块(kuai)儿(er)去玉(yu)米地(di)薅(hao)草追肥。”
⑧这(zhei)(zhei)一觉(jue)睡得好沉好香。等(deng)到日头已经偏西，家栋才醒来，脑瓜子(zi)好像(xiang)也(ye)清(qing)醒了许多。父亲(qin)说(shuo)：“洗把脸(lian)，咱俩下地去，这(zhei)(zhei)会儿没了毒(du)日头，趁着凉(liang)快，能干俩钟头的(de)活儿。”
⑨玉米地，远(yuan)看绿(lv)油油一片。走近，却又看到(dao)下面长着(zhe)各(ge)样杂(za)草。
⑩锄完一(yi)趟(tang)，父亲(qin)和(he)家栋并肩坐在锄把子上小憩(qi)。父亲(qin)说：“这(zhei)原本是一(yi)块撂荒地(di)，杂草(cao)(cao)和(he)野棵(ke)子有一(yi)人多深(shen)，看着叫人心疼。那年(nian)，我实在看不(bu)下(xia)去了，就(jiu)用了一(yi)个冬天的时间，开了这(zhei)片荒地(di)。当(dang)年(nian)，你爷爷对(dui)我说过(guo)，怎样才能(neng)不(bu)让(rang)地(di)里长(zhang)草(cao)(cao)呀？种上庄稼(jia)。只(zhi)要地(di)里有了庄稼(jia)，就(jiu)不(bu)会容(rong)许杂草(cao)(cao)生长(zhang)了，杂草(cao)(cao)一(yi)露头，就(jiu)会被锄薅(hao)掉。等庄稼(jia)铺满了田间，就(jiu)没了杂草(cao)(cao)的生存之地(di)。”
⑪这晚临睡前，父亲从矮柜里捧出一个深红色的木匣子，对他说：“有件事你(ni)可能(neng)还(hai)不(bu)知道(dao)，我(wo)也是刚(gang)刚(gang)搞明白。你(ni)爷(ye)(ye)(ye)爷(ye)(ye)(ye)，你(ni)那个(ge)种了(le)一(yi)(yi)辈(bei)子(zi)庄稼(jia)的爷(ye)(ye)(ye)爷(ye)(ye)(ye)，是个(ge)了(le)不(bu)起的大英雄、大功臣啊。解放战争的时候，你(ni)爷(ye)(ye)(ye)爷(ye)(ye)(ye)立过(guo)(guo)一(yi)(yi)个(ge)特(te)等(deng)功，两(liang)个(ge)一(yi)(yi)等(deng)功。战争结束后，你(ni)爷(ye)(ye)(ye)爷(ye)(ye)(ye)转业到市里(li)的化(hua)肥厂工作。后来上级动员职工离城返乡，你(ni)爷(ye)(ye)(ye)爷(ye)(ye)(ye)就回到了(le)村里(li)，当了(le)一(yi)(yi)辈(bei)子(zi)农(nong)民。要(yao)不(bu)是前不(bu)久(jiu)上面(mian)开(kai)展(zhan)军人普查登记，谁都(dou)不(bu)知道(dao)他这辈(bei)子(zi)还(hai)当过(guo)(guo)兵、打过(guo)(guo)仗、立过(guo)(guo)功。”
⑫木匣(xia)子里，军功章泛(fan)着(zhe)深沉的(de)(de)微光，整齐折叠(die)着(zhe)的(de)(de)退伍证(zheng)和立功证(zheng)书也已发黄。家栋看着(zhe)，鬓角处不知不觉凝出了汗，顺着(zhe)脸颊慢(man)慢(man)向(xiang)下流。
⑬躺在床上，家栋又想起爷爷说过的关于杂草和庄稼的道理。他觉得，这些日子，他心里头的那块儿地生了杂草，且横生逞威，若任其野蛮生长，他立志“种好庄稼”的使命和初心，就一定会化为乌有。
⑭第二(er)天，天刚麻麻亮，家栋就起来(lai)了。他告诉父亲，他想(xiang)早(zao)点(dian)儿赶回单(dan)位上(shang)班，手头还有(you)一大堆活儿要干呢。
⑮路过父亲(qin)的玉(yu)米地(di)，家栋停下了(le)脚步。他听父亲(qin)说过，这个时(shi)节(jie)，正(zheng)是玉(yu)米的快(kuai)速生长期，若是没有杂草(cao)，地(di)肥水(shui)足，蹲到地(di)头，就能(neng)听见(jian)玉(yu)米吱(zhi)吱(zhi)的拔节(jie)声。
⑯家栋(dong)轻轻地蹲下来，侧耳(er)细听，隐隐地，他似(si)乎真的(de)听到了。
（《小小说选刊》2022年第22期，有删(shan)改）
1． 按要求赏析下列句子。（4分）
（1）（父亲）却依然像一头老黄牛劳作于田间。（从修辞角度赏析）
（2）这晚临睡前，父亲从矮柜里捧出一个(ge)深红色(se)的(de)木匣(xia)子，对他说……（从加(jia)点(dian)词语表(biao)达效果角度赏析）
2． 请结合全文内容解(jie)释下面句子中(zhong)加点词语的含(han)义(yi)。（2分）
他(ta)觉得，这些日子，他(ta)心里头的那块儿地生了杂草，且(qie)横生逞威(wei)，若(ruo)任其野蛮(man)生长，他(ta)立志“种好庄稼”的使命(ming)和初(chu)心，就一(yi)定会化为乌有。
（1）杂草：_______________
（2）庄稼：_______________
3． 文(wen)章后半部分为(wei)什么要(yao)介绍爷(ye)爷(ye)的(de)光荣事迹(ji)？请谈谈你的(de)看法。（4分）
4． 你认(ren)为家栋(dong)是(shi)一个怎样(yang)的(de)人？请结合全(quan)文内容(rong)简要概括。（4分）
【参考答案】
1． （1）比喻，将(jiang)父(fu)(fu)亲(qin)比作(zuo)老(lao)黄牛(niu)，形象生动地写出(chu)了(le)(le)父(fu)(fu)亲(qin)的(de)(de)(de)任劳任怨，表达了(le)(le)对(dui)(dui)父(fu)(fu)亲(qin)的(de)(de)(de)敬佩之情。（2）“捧”是用双手(shou)托(tuo)，这个(ge)动作(zuo)，写出(chu)了(le)(le)父(fu)(fu)亲(qin)的(de)(de)(de)郑(zheng)重(zhong)的(de)(de)(de)对(dui)(dui)待深(shen)红色的(de)(de)(de)木(mu)匣子，表达了(le)(le)父(fu)(fu)亲(qin)对(dui)(dui)爷爷的(de)(de)(de)敬重(zhong)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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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qiu)完美的人；从(cong)他听(ting)懂(dong)父亲介绍(shao)爷爷的光荣事迹的用意，且下(xia)定决心(xin)(xin)要(yao)“种好(hao)庄稼”可(ke)知，他是一个聪明，善(shan)于反(fan)思，总结经验，能听(ting)劝(quan)的人；从(cong)第二天(tian)，天(tian)刚麻麻亮(liang)，他就动身回(hui)城工作可(ke)知，他是一个不忘初心(xin)(xin)，尽(jin)职尽(jin)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