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夜游赤壁的情景。作者“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投入大自然怀抱之中,尽情领略其间的清风、白露、高山、流水、月色、天光之美。兴之所至,信口吟诵《诗经·月出》首章,把明月比喻成体态娇好的美人,期盼着她的冉冉升起。与《月出》诗相回应,“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并引出下文作者所自作的歌云:“望美人兮天一方”,情感、文气一贯。“徘徊”二字,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柔和的月光似乎对游人极为依恋和脉脉含情。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白茫茫的雾气笼罩江面,天光、水色连成一片,正所谓“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滕王阁序》)。游人这时心胸开阔,舒畅,无拘无束,因而“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乘着一叶扁舟,在“水波不兴”浩瀚无涯的江面上,随波飘荡,就好像在太空中乘风飞行,悠悠忽忽地离开人世,超然独立;又像长了翅膀飞升入仙境一样。浩瀚的江水与洒脱的胸怀,在作者的笔下腾跃而出,泛舟而游之乐,溢于言表。这是本文正面描写“泛舟”游赏景物的一段,以景抒情,融情入景,情景俱佳。]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于是,喝着酒,快乐极了,敲着船舷唱起来。于是,在这个时候。扣舷,敲着船边,指打着节拍。舷,船的两边。)[点拨:“于是饮酒乐甚”一句点出“乐”字。“乐”借“酒”来助兴,“酒”又增添“乐”趣。古人往往“痛饮”伴随以“狂歌”,作者在“饮酒乐甚”之后自然也情不自禁地“扣舷而歌之”了。比“举酒属客”进了一步,是“饮酒乐甚”;比“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进了一步,是“扣舷而歌之”,唱自己即兴所作的歌词。这种深入一层的写法,并非仅仅为突出“泛舟”时的欢快心情,还主要是为反衬下文感情的变化,以引出一番议论。]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歌词说:“桂木的棹啊,兰木的桨,拍打着清澈的江水啊,船儿迎来流动的波光。多么深沉啊,我的情怀,仰望着我思慕的人儿啊,她在那遥远的地方。”桂棹(zhào)兮兰桨,桂树做的棹啊,木兰做的桨。棹,一种划船工具,形似桨。空明,指月光下的清波。溯(sù),逆流而上。流光,江面浮动的月光。渺渺(miǎo),悠远的样子。予怀,我的心。美人,指他所思慕的人,古人常用来作为圣主贤臣或美好理想的象征。)[点拨:这歌词与单纯的民间情歌已有不同,它所表现的是政治感慨,是作者在遭受贬谪之后,仍然坚持对生活的执著态度,坚持对朝廷政事的关切,而不甘沉沦。这在作者的也写游赏赤壁的《念奴娇》词中,赞美年轻有为的“三国周郎”,感叹自己“早生华发”,就表现得更为明确。不过,“击空明兮溯流光”,看到江水之阔,面对宇宙之大,难免产生知音何处之感,而发出天各一方之叹。在游赏之“乐”当中,已然包含着淡淡的哀愁了。]客有吹洞萧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客人中有吹洞箫的,按着歌声吹箫应和。箫声呜呜,像是怨恨,又像是思慕,像是哭泣,又像是倾诉,余音悠扬,像一根轻柔的细丝线延绵不断。能使潜藏在深渊中的蛟龙起舞,孤舟上的寡妇啜泣。洞箫,管乐器的一种。定语“有吹洞萧者”置于名词“客”之后。清代赵翼《陔余丛考》卷二十四:“东坡《赤壁赋》‘客有吹洞箫者夕’,不著姓字。吴匏庵有诗云:‘西飞一鹤去何祥?有客吹箫杨世昌。当日赋成谁与注?数行石刻旧曾藏。’据此,‘客’乃指杨世昌。苏轼《次孔毅父韵》:‘不知西州杨道士,万里随身只两膝。’又云:‘杨生自言识音律,洞箫入手且清哀。’杨世昌善吹箫可知。匏庵藏信不妄也。按,世昌,绵竹道人,字子京。”倚(yǐ)歌,按着歌曲的声调和节拍。倚,循、依。和(hè),同声相应,唱和。然,用于句尾、形容词词尾,表示状态,可译为“……的样子”。再如:“其人视端容寂,若听茶声然”(魏学洢《核舟记》),“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王羲之《兰亭集序》),“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如,像,好像。例:“骨已尽矣,而两狼之并驱如故”(蒲松龄《狼》),“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下句“如”的用与此法同。袅袅(niǎo niǎo),形容声音婉转悠长。缕(lǚ),细丝。幽壑(hè),深谷。舞,使动用法,使……起舞。嫠(lí)妇,寡妇。泣,使动用法,使……哭泣。)[点拨:对于苏轼在歌词中表现的这种政治感慨,他人是未必能了解、体会的。“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这位为苏轼歌唱伴奏的客,正是按照他自己的感受吹箫的,因而那箫声就别是一种悲凉幽怨的调子。一曲洞箫,凄切宛转,竟然引得潜藏在洞壑里的蛟龙都难以宁静而舞动起来,引得独处孤舟的寡妇不由得感伤身世而哀哀哭泣。苏轼借助于夸张、想像,运用精细的刻画和生动的比喻,把洞箫那种悲咽低回的哀音表现得十分形象、真切,使人如闻其声,几乎也要凄然下泪。致使作者的感情骤然变化,由欢乐转入悲凉,文脉也因之曲折流转,曲流中跃起浪花。]
[:写作者饮酒放歌的欢乐和客人悲凉的箫声。作者饮酒乐极,扣舷而歌,以抒发其思“美人”而不得见的怅惘、失意的胸怀。这里所说的“美人”实际上乃是作者的理想和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这段歌词全是化用《楚辞·少司命》:“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之意,并将上文“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的内容具体化了。由于想望美人而不得见,已流露了失意和哀伤情绪,加之客吹洞箫,依其歌而和之,箫的音调悲凉、幽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竟引得潜藏在沟壑里的蛟龙起舞,使独处在孤舟中的寡妇悲泣。一曲洞箫,凄切婉转,其悲咽低回的音调感人至深,致使作者的感情骤然变化,由欢乐转入悲凉,文章也因之波澜起伏,文气一振。]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我不禁感伤起来,整理了衣裳,端正地坐着,问客人说:“为什么会这样?”愀(qiǎo)然,容色改变的样子。正,形容词使动用法,使……正,可译为“端正”“整理好”。危坐,端坐。“何为”即“为何”,为什么。然,这样。再如:“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王安石《伤仲永》)。)[点拨:这“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声,与“饮酒乐甚”的气氛很不协调,当然要引起苏轼的惊讶。苏轼郑重其事地向客询问,于是由客的回答带出本段文字来,承上写“乐”,启下写“悲”。通过“客曰”从反面揭示一个“悲”字。]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客人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不是曹孟德的诗吗?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是曹操《短歌行》里的诗句。“此非……乎”表否定反问判断。)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向西望是夏口,向东望是武昌,山川缭绕,郁郁苍苍,这不是曹孟德被周瑜围困的地方吗?西、东,名词作状语,向西,向东。夏口,城名,在现在湖北武昌西面的黄鹄山上。武昌,现在湖北鄂城(不是现在的武昌)。缪(liáo),缭、盘绕。此,这地方。周郎:周瑜。周瑜作中郎将时才24岁,当时人们称他“周郎”,后世沿用这个称呼。“此非……乎”同上。)[点拨:借着景物、地区的关合,从客的口中,用曹操这个历史人物来感叹现实人生。]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当他夺取荆州,攻下江陵,顺着长江东下的时候,战船连接千里,旌旗遮蔽天空,在江面上洒酒祭奠,横端着长矛朗诵诗篇,诚然是一代的英雄啊,可如今又在哪里呢?方,当。破,使……破,可译为“攻破”。破荆州,公元208年,曹操南击荆州,当时荆州刺史刘表已死,刘表的儿子刘琮(cóng)投降曹操。荆州,在现在湖北、湖南一带。下江陵,刘琮投降曹操以后,曹操又在当阳的长坂击败刘备,进兵江陵。下,攻占。江陵,当时荆州首府。东,向东。舳(zhú)舻(lú),船头和船尾的并称,泛指首尾相接的船只。蔽:遮蔽,遮满。酾(shī)酒:斟酒。状语“临江”置于动词“酾”之后。槊(shuò),长矛。固,本来、诚然。安,哪里。安在,介词宾语前置,应为“在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何况我同你在江中和沙洲上捕鱼打柴,以鱼虾为伴,与麋鹿为友,驾着一叶孤舟,在这里举杯互相劝酒。只是像蜉蝣一样寄生在天地之间,渺小得像大海中的一颗谷粒。渔樵于江渚(zhǔ)之上,即“于江渚之上渔樵”,介词短语后置。渔樵,打鱼砍柴,这里都是名词活用为动词。渚,江中小洲。于,在。《三国演义》“开篇词”有“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句,源于此。侣、友,名词的意动用法,以……为侣,以……为友。一叶,形容船小。扁(piān)舟,小船。匏(páo)樽(zūn),用葫芦做成的酒器。匏,葫芦。状语“于天地”置于动词“寄”之后。蜉蝣(fú yóu),一种小飞虫,夏秋之交生在水边,只能活几小时,古人说它朝生暮死。这里用来比喻人生短促。渺,像……一样渺小。粟(sù),小米。)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邀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哀叹我生命的短暂,而羡慕长江的流水无穷无尽。希望同仙人一起遨游,与明月一起长存。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经常得到的,因而只能把箫声的余音寄托给这悲凉的秋风。”哀,以……为哀,可译为“哀叹”。穷,尽。挟(xié),携带,这里是结伴的意思。抱,怀抱,相随。骤得,数得,即多有所得。遗响,余音,指箫声。状语“于悲风”置于动词“托”之后。)[点拨:主人以“何为其然也”设问,客人以赤壁的历史故事作答,文理转折自然。客连用了两个问句,这两次发问使文章又泛起波澜。客的回答,表现一种消极悲凉的社会人生观点。把人类社会同宇宙自然对立起来,又把个体的人同社会整体加以分割,那当然看不到全部历史舞台上威武雄壮的戏剧的持续演出,也看不到人类虽然依赖自然但更要改造自然的能动性和创造力,这就是悲观厌世或消极出世思想的认识论根源。对于封建社会的文人士大夫来说,当他们政治失意或生活上遇到挫折的时候,往往就陷入这样的苦闷与迷惘。苏轼也是如此。客的回答,其实正是苏轼自己贬谪黄州后思想感情的一个方面。《念奴娇》词不也是说“人生如梦”吗?而这样的思想感情,作为社会人生的抽象认识,却被苏轼结合着景物地区的特征,从历史到现实,从具体到一般,用诗一般的语言表现出来,使读者一点也不感到有任何枯燥的说教意味。通过主客的问答,使文中的思想情感跌入低谷。]
[:写客人对人生短促无常的感叹。此段由赋赤壁的自然景物,转而赋赤壁的历史古迹。主人以“何为其然也”设问,客人以赤壁的历史古迹作答,文理转折自然。但文章并不是直陈其事,而是连用了两个问句。首先以曹操的《短歌行》问道:“此非曹孟德之诗乎?”又以眼前的山川形胜问道:“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两次发问使文章又泛起波澜。接着,追述了曹操破荆州、迫使刘琮投降的往事。当年,浩浩荡荡的曹军从江陵沿江而下,战船千里相连,战旗遮天蔽日。曹操志得意满,趾高气扬,在船头对江饮酒,横槊赋诗,可谓“一世之雄”!如今他在哪里呢?曹操这类英雄人物,也只是显赫一时,何况我辈!因而,如今只能感叹自己生命的短暂,羡慕江水的长流不息,希望与神仙相交,与明月同在。但那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才把悲伤愁苦“托遗响于悲风”,通过箫声传达出来。客的回答表现了一种虚无主义思想和消极的人生观,这是苏轼借客人之口流露出自己思想的一个方面。]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我说:“你们也知道那水和月亮吗?夫,那。)[点拨:苏轼同样结合着景物、地区的特征,同样用诗一般的语言,批评了客的回答,表现了苏轼当时思想感情的另一个主导方面,全文至此遂以“苏子曰”开始而进入第4段。因为客曾表示“羡长江之无穷”,又希望“抱明月而长终”,所以苏轼还是拾取眼前景物,从地面上的江水和天空里的月亮说起。]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江水)总是不停地流逝,但它们并没有流走;月亮总是那样有圆有缺,但它终究也没有增减。《论语》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句,此处为化用。逝,往。斯,此,这里指水。往,消失的意思。盈,满。虚,缺。彼,那,这里指月亮。卒:到底。消长,消减和增长。)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要是从它们变的一面来看,那么,天地间的一切事物,甚至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就发生了变化;要是从它们不变的一面来看,万物同我们一样都是永存的,又何必羡慕它们呢!盖,这里表示假设语气。则,连词,那么。一瞬(shùn),一眨眼。物与我皆无尽:万物同我们一样都是永恒的,没有尽头。“何羡”即“羡何”,羡慕什么。)[点拨:列举江水、月亮说明去留、增减的辩证关系,作者再归纳到一般的认识原理:变与不变,无论宇宙还是人生,都是相对的。如果从变的角度来看,岂但人生百年,顷刻即逝,就是向来认定的天长地久,其实也是连一眨眼的工夫都不曾保持常态;而如果从不变的角度来看,则宇宙万物固然无穷无尽,其实人生也一样绵延不息。因此,对人生而言,那天地宇宙万事万物,“而又何羡乎”?自然也不必“哀吾生之须臾”了。]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再说,天地之间,万物各有主人,假如不是为我所有,即使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得到。且夫,再说。苟,假如。)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只有这江上的清风和山间的明月,耳朵听到了才成其为声音,眼睛看到了才成其为颜色。惟,只有。得,得到,这里指听到。遇,遇到,这里指看到。)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占有它们,无人禁止,使用它们,无穷无尽,这是大自然无穷无尽的宝藏,而我能够同你们共享。”造物者,原意指“天”,就是现在所说的“自然”。无尽藏(zàng),出于佛家语的“无尽藏海”(像海之能包罗万物)。适,这里有“享有”的意思。)[点拨:苏轼针对客的人生无常的感慨而陈述自己的见解,以宽解对方,实则也是宽慰自己。这里表现了苏轼豁达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他倾向从多角度看问题而不同意把问题绝对化,因此,他在身处逆境中也能保持着豁达、超脱、乐观和随缘自适的精神状态,并能从人生无常的怅惘中解脱出来,对人生有大视野和大境界。而后,作者又从天地间万物各有其主、个人不能强求予以进一步的申说。思想感情由此得以深化,心胸从此而更开阔,文章又一次再涌波澜。]
[:苏轼针对客之人生无常的感慨陈述自己的见解,以宽解对方。客曾“羡长江之无穷”,愿“抱明月而长终”。苏轼即以江水、明月为喻,提出“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的认识。如果从事物变化的角度看,天地的存在不过是转瞬之间;如果从不变的角度看,则事物和人类都是无穷尽的,又何必羡慕江水、明月和天地呢!自然也就不必“哀吾生之须臾”了!这表现了苏轼豁达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他赞成从多角度看问题而不同意把问题绝对化,因此,他在身处逆境中也能保持豁达、超脱、乐观和随缘自适的精神状态,并能从人生无常的怅惘中解脱出来,理性地对待生活。而后,作者又从天地间万物各有其主、个人不能强求予以进一步的说明。那么什么为我们所有呢?江上的清风有声,山间的明月有色,江山无穷,风月长存,天地无私,声色娱人,我们恰恰可以徘徊其间而自得其乐。此情此景乃缘于李白的《襄阳歌》:“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进而深化之。]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客人听了之后,高兴地笑了,洗净杯子,重新斟酒。更酌(zhuó),重新酌酒。)肴核既尽,杯盘狼藉。(菜肴果品已吃完了,杯盘杂乱地放着。肴(yáo)核,菜肴和果品。狼籍(jí),凌乱,也写做“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大家互相枕着靠着睡在船中,不知不觉东方已经亮了。相与枕藉(jiè),互相枕着垫着。既白,已经显出白色(指天明了)。)[点拨:“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照应开头,极写游赏之乐,而进入忘怀得失、超然物外的境界。这里的景和情犹如长江在经历了蜿蜒曲折、波涌浪叠、惊涛拍岸之后,辽阔而祥和地汇入大海。一枕好睡醒来了,一宿晚景过去了,一次赤壁之游结束了,一篇《前赤壁赋》也随之收尾了。而读者则在经历了一番江上月夜泛舟,听取了一场关于宇宙人生的对话之后,却还久久地沉浸在作者优美笔调所表现的诗一般的意境之中。]
[:写客听了作者的一番谈话后,转悲为喜,开怀畅饮,“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照应开头,极写游赏之乐,而至于忘怀得失、超然物外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