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gao)太(tai)尉喝道(dao):“你这贼配军(jun)!且看(kan)众将(jiang)之面饶(rao)恕你今日!明日却和你理会!”王进谢(xie)罪罢(ba),起(qi)来抬头看(kan)了,认得(de)是(shi)(shi)(shi)高(gao)俅;出得(de)衙门(men),叹口气(qi)道(dao):“我的性命今番难(nan)保了!俺道(dao)是(shi)(shi)(shi)甚么(me)高(gao)殿帅,却原(yuan)来正(zheng)是(shi)(shi)(shi)东京帮(bang)闲的圆(yuan)社高(gao)二(er)!比先时曾学使(shi)棒,被我父亲一棒打翻,三四(si)个月将(jiang)息不(bu)起(qi)。有此之仇(chou),他(ta)今日发迹,得(de)做殿帅府太(tai)尉,正(zheng)待(dai)要报仇(chou)。我不(bu)想(xiang)正(zheng)属他(ta)管!自古道(dao)∶“不(bu)怕(pa)官(guan),只怕(pa)管。”俺如何与(yu)他(ta)争得(de)?怎生(sheng)奈(nai)何是(shi)(shi)(shi)好?”回到家中,闷闷不(bu)已,对娘说知此事(shi)。
母子二人抱头而哭。
娘道(dao):“我(wo)儿(er),“三十六(liu)着,走为上着。”只恐没处(chu)走!”
王进道:“母亲说得是(shi)。儿子寻思,也(ye)是(shi)这般计较。只有(you)延安(an)府老(lao)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手下(xia)军官多有(you)曾到京师的,爱儿子使枪棒,何不(bu)逃去投奔他们?那里是(shi)用人去处(chu),足可安(an)身立命。”
当下(xia)母子二人商议定了。
其(qi)母又道:“我儿,和你(ni)要私走(zou),只恐门前两个牌军(jun),是殿帅府拨(bo)来伏侍你(ni)的,若(ruo)他得知,须走(zou)不脱。”
王进道:“不(bu)妨。母亲放心,儿(er)子(zi)自有道理措(cuo)置他。”
当下日晚未昏。
王进(jin)先(xian)叫张牌(pai)入来,分付道:“你先(xian)吃(chi)了些晚饭,我使(shi)你一处去(qu)干(gan)事。”
张(zhang)牌(pai)道:“教头(tou)使小人那里去?”
王进道:“我(wo)因前(qian)日患病(bing)许下(xia)酸(suan)枣门外岳庙里香愿,明日早要去(qu)烧炷头香。你(ni)可今晚先去(qu)分付庙祝,教(jiao)他来日早些(xie)开庙门,等我(wo)来烧炷头香,就(jiu)要三牲献刘(liu)李王。你(ni)就(jiu)庙里歇了等我(wo)。”
张牌答应,先吃了晚饭,叫了安置。望庙中去了。
当夜母(mu)子二人收拾了行李(li)衣服,细(xi)软(ruan)银两,做(zuo)一担(dan)儿打挟了;又装(zhuang)两个料(liao)袋袱(fu)驼,拴在马上的(de)。
等(deng)(deng)到五(wu)更,天(tian)色未明,王进叫(jiao)起李牌,分(fen)付道:“你与(yu)我(wo)将这些(xie)银两去岳庙里和张牌买个三牲煮熟在那里等(deng)(deng)候;我(wo)买些(xie)纸烛,随后便来(lai)。”
李牌将(jiang)银(yin)子望庙中去(qu)了。
王进自去备了(le)马(ma),牵出后槽,将料袋袱驼搭上(shang),把索子拴缚牢了(le),牵在后门外,扶娘(niang)上(shang)了(le)马(ma);家中(zhong)粗重都弃了(le);锁上(shang)前后门。
挑了担儿,跟在马后,趁五更天(tian)色未明,乘势出了西华门,取路望延安府来(lai)。且说z茧(jian)P军(jun)买了福物煮熟,在庙等到已牌,也不(bu)见来(lai)。
李(li)牌心焦(jiao),走(zou)回到家(jia)中(zhong)寻(xun)(xun)时(shi),只见锁了门,两头无路,寻(xun)(xun)了半日并无有(you)人。
看(kan)看(kan)待晚(wan),岳(yue)庙里张牌疑忌,一直(zhi)奔回家来,又和李(li)牌寻了(le)一黄昏。
看(kan)看(kan)黑了(le),两个见他当夜不归,又(you)不见了(le)他老(lao)娘。
次日,两个牌军又(you)去他亲戚(qi)之家访(fang)问,亦(yi)无寻处(chu)。
两个恐怕连累,只得去殿(dian)帅(shuai)府(fu)首(shou)告:“王(wang)教头弃家在(zai)逃,母子(zi)不知去向。”
高太尉见(jian)告,大(da)怒道:“贼配(pei)军在逃,看那厮待走那里(li)去!”
随即押(ya)下文书,行开诸(zhu)州各府捉拿逃军王进。
二(er)人首告,免其罪责,不(bu)在话下。
且说王教头母子(zi)二人自离了东京,免不(bu)了饥餐(can)渴饮,夜(ye)住晓行。
在(zai)路一月有馀,忽一日,天(tian)色将晚(wan),王进挑着担儿(er)跟在(zai)娘的(de)马后,口里与母亲说(shuo)道:“天(tian)可怜见!惭愧了我(wo)母子(zi)两个脱了这天(tian)罗地(di)网(wang)之厄!此去(qu)延(yan)安(an)府不远了,高太尉便要差拿我(wo)也拿不着了!”
母(mu)子二人(ren)欢喜,在路上不(bu)觉错过了宿头,“走了这一(yi)晚,不(bu)遇着一(yi)处村坊,那里(li)去投宿是好?...”正没(mei)理(li)会(hui)处,只见远(yuan)远(yuan)地林子里(li)闪出一(yi)道灯光来。
王(wang)进看了,道:“好(hao)了!遮莫去(qu)那里陪(pei)个小心(xin),借宿一宵,明日(ri)早行。”
当时转入林子(zi)里来看时,却是一所大(da)庄(zhuang)院,一周遭都是土墙,墙外(wai)却有二三(san)百(bai)株大(da)柳树。
当(dang)时王(wang)教(jiao)头来(lai)到庄(zhuang)前,敲门多时,只见一个庄(zhuang)客出来(lai)。
王进放(fang)下担儿,与他施礼。
庄客道:“来(lai)俺庄上(shang)有甚事(shi)?”
王进答道:“实不(bu)(bu)相(xiang)瞒,小人母子二人贪行了(le)些路程,错(cuo)过了(le)宿店(dian),来(lai)到(dao)这里,前不(bu)(bu)巴村,后不(bu)(bu)巴店(dian),欲投贵庄(zhuang)借宿一宵(xiao)。明日早行,依例拜纳房金。万(wan)望(wang)周全方便!”
庄客答道:“既是如此,且等(deng)一等(deng),待我(wo)去问庄主太(tai)公。肯时但歇不妨(fang)。”
王进又道:“大哥方便(bian)。”
庄客入(ru)去多时(shi),出来说道:“庄主太(tai)公教你(ni)两个(ge)入(ru)来。”
王进请娘下了马。
王进挑(tiao)着担儿(er),就(jiu)牵了马,随(sui)庄客到(dao)里面打麦(mai)场上,歇(xie)下担儿(er),把马拴在柳树上。
母子(zi)二人,直到草(cao)堂上来见(jian)太公。
那太公年近(jin)六旬之上,须发皆(jie)白,头戴遮(zhe)尘暖帽(mao),身穿直缝宽衫(shan),腰系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