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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皇后纪第十上在线阅读

皇后纪第十上

夏﹑殷以上，后(hou)妃(fei)之(zhi)制，其文略矣。周礼王者(zhe)立后(hou)，[一(yi)(yi)]三(san)夫(fu)人(ren)，九(jiu)(jiu)嫔(pin)，二(er)十(shi)七(qi)世妇八十(shi)一(yi)(yi)女御(yu)，以备内(nei)职(zhi)焉。后(hou)正位宫闱，同体天王。夫(fu)人(ren)坐论妇礼，[二(er)]九(jiu)(jiu)嫔(pin)掌教(jiao)四(si)德，[三(san)]世妇主丧﹑祭﹑宾客，[四(si)]女御(yu)序(xu)于王之(zhi)燕(yan)寝(qin)。[五]颁官分务，各有(you)(you)典司(si)。女史彤(tong)管(guan)，记功(gong)书(shu)过。[六]居有(you)(you)保阿之(zhi)训，动有(you)(you)环佩之(zhi)响。[七(qi)]进贤才以辅佐君子，哀(ai)窈(yao)窕而不淫其色。[八]所(suo)以能(neng)述宣(xuan)阴化(hua)，修成内(nei)则，[九(jiu)(jiu)]闺(gui)房肃雍，险(xian)谒不行也(ye)。[一(yi)(yi)０]故康(kang)王晚(wan)朝，关雎作讽(feng)；[一(yi)(yi)一(yi)(yi)]宣(xuan)后(hou)晏起，姜氏(shi)请愆(qian)。[一(yi)(yi)二(er)]及(ji)周室(shi)东迁(qian)，礼序(xu)凋缺。[一(yi)(yi)三(san)]诸侯僭纵，轨制无章(zhang)。齐桓有(you)(you)如夫(fu)人(ren)者(zhe)六人(ren)，[一(yi)(yi)四(si)]晋献升(sheng)戎女为(wei)元妃(fei)，[一(yi)(yi)五]终(zhong)于五子作乱，[一(yi)(yi)六]頉嗣(si)遘屯。[一(yi)(yi)七(qi)]爰逮战国，风宪逾薄，适情(qing)任欲，颠倒衣裳，[一(yi)(yi)八]以至破(po)国亡身，不可胜数。斯固轻礼□防，先(xian)色后(hou)德者(zhe)也(ye)。

注[一]郑玄注礼记曰：“后之言后，言在夫之后也。”

注[二]郑玄注周礼云“夫人之于后，犹三公之于王，坐而论妇礼”也。

注[三]九嫔比九卿。周礼曰“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也。四德谓妇德﹑妇
言﹑妇容﹑妇功也。

注[四]妇，服也，明其能服事于人也，比二十七大夫。周礼：“世妇，掌祭祀﹑宾
客﹑丧纪之事。祭之日，聭陈女宫之具，凡内羞之物，掌吊临于卿大夫之丧。”

注[五]御谓进御于王也，比八十一元士。周礼曰“女御，[掌]□于王之燕寝，以岁时献功事”也。

注[六]周礼云“女史，掌王后之礼，书内令，凡后之事以礼从”也。郑玄注云“亦如大史之于王”也。彤管，赤管笔也。诗云：“诒我彤管。”注云“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也。

注[七]列女传曰：“齐孝公孟姬，华氏之女。从孝公游，车奔，姬堕，车碎，孝公使驷马立车载姬。姬泣曰：‘妾闻妃下堂，必从傅母保阿，进退则鸣玉佩环；今立车无軿非敢受命。’”注[八]诗序云：“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毛苌注云：“窈窕，幽闲也。”

注[九]周礼内宰职曰：“以阴礼教六宫，以妇职之法教九御。”

注[一０]肃，敬也。雍，和也。谒，请也。言能辅佐君子，和顺恭敬，不行私谒。

诗序曰：“虽则王姬，犹执妇道，以成肃雍之德。”又曰：“而无险诐私谒之心。”

注[一一]前书音义曰：“后夫人鸡鸣佩玉去君所。周康王后不然，故诗人叹而伤之。”见鲁诗。

注[一二]列女传曰：“周宣姜后，齐侯之女也。宣王尝夜卧晏起，后夫人不出房。

姜后既出，乃脱簪珥，待罪于永巷，使傅母通言于王曰：‘妾不才，淫心见矣，至使君王失礼而晏起以见君王乐色忘德。敢请罪，惟君王之命。’王曰：‘寡人之过，夫人何辜。’遂勤政事，成中兴之名焉。”

注[一三]幽王时，西夷﹑犬戎共攻杀幽王于骊山之下。太子宜臼立，是为平王，东迁洛邑以避犬戎，政遂微弱。

注[一四]左传曰，桓公多内宠，有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少卫姬﹑郑姬﹑葛嬴﹑
密姬﹑宋华子也。

注[一五]元妃，嫡夫人也。史记曰，晋献公伐骊戎，得骊姬，爱幸，立以为妃。

注[一六]桓公六夫人，生六子。桓公卒，立公子昭，于是公子无亏﹑公子元﹑公子
潘﹑公子商人﹑公子雍等五公子皆求立，公子昭奔宋，是作乱也。

注[一七]頉，大也。遘，遇也。屯，难也。晋献公受骊姬之谮，杀太子申生，故曰遇屯。

注[一八]上曰衣，下曰裳。诗曰：“绿兮衣兮，绿衣黄裳。”郑玄曰：“褖衣黑，今反以黄为里，非其礼制，谕妾上僭也。”

秦(qin)并天下，多自(zi)(zi)骄大，宫备七(qi)国，[一]爵列八品(pin)。[二]汉兴(xing)，因循其号，而妇制莫厘(li)。[三]高祖(zu)帷薄(bo)不(bu)修，[四]孝文衽席无辩(bian)。[五(wu)]然而选纳(na)尚简，饰翫(wan)少华(hua)。自(zi)(zi)武﹑元之(zhi)后(hou)世增淫费(fei)，至乃掖庭三千，增级十四。[六(liu)]妖幸(xing)毁(hui)政之(zhi)符，外姻乱(luan)邦之(zhi)夡(qi)，前(qian)史载(zai)之(zhi)详(xiang)矣。

注[一]史记曰：“始皇破六国，写放其宫室，作之咸阳北膎上，南临渭水，殿屋复道周阁相属，所得诸侯美人，以充入之。”并秦为七也。

注[二]前书曰：“汉兴因秦之称号，正嫡称皇后，妾皆称夫人，又有美人﹑良人﹑
八子﹑七子﹑长使﹑少使之号。”

注[三]厘，理。

注[四]大戴礼曰：“大臣坐污秽男女无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谓周昌入奏事高帝拥戚姬，是不修也。

注[五]郑玄注礼记曰：“衽，卧席也。”孝文幸慎夫人，每与皇后同坐，是无辩也。

注[六]婕妤一，娙娥二，容华三，充衣四，已上武帝置；昭仪五，元帝置；美人六，良人七，七子八，八子九，长使十，少使十一，五官十二，顺常十三，无涓、共和、娱灵、保林、良使、夜者十四，此六官品秩同为一等也。

及光武中兴，斲雕为朴，[一]六宫称号，唯皇后、贵人。[二]贵人金印紫绶，奉不过粟数十斛。又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

汉法常因八月(yue)筭人，[三]遣(qian)中大夫(fu)与掖庭丞及相工，于洛阳乡中阅视良家(jia)童女(nv)，年十三以上(shang)二十已下(xia)，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hai)后(hou)宫(gong)(gong)，择视可否，乃用登(deng)(deng)御。所以明慎聘纳详求淑(shu)哲。明帝聿遵(zun)先旨，宫(gong)(gong)教颇修，登(deng)(deng)建嫔后(hou)，必先令(ling)德，内无出(chu)阃之言，[四]权(quan)无私溺之授，可谓矫其敝矣。向使因设外戚之禁，编(bian)着甲令(ling)，[五]改正(zheng)后(hou)妃之制，贻(yi)厥方来，岂不休(xiu)哉！虽御己(ji)有度(du)，而防*(闲(xian))**[闲(xian)]*未笃(du)，故孝章(zhang)以下(xia)，渐用色授，恩隆好合，遂忘淄□。[六]

注[一]雕谓刻镂也。史记曰：“汉兴，破觚而为圆，斲琱而为璞。”

注[二]郑玄注周礼曰“皇后正寝一，燕寝五，是为六宫”也。夫人已下分居焉。

注[三]汉仪注曰：“八月初为筭赋，故曰筭人。”

注[四]阃，门限也。礼记曰“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也。

注[五]前书音义曰：“甲令者，前帝第一令也，有甲令、乙令、丙令。”

注[六]淄，黑也。□，食木虫。以谕倾败也。

自古虽主幼时艰，王家多衅，必委成頉宰，简求忠贤，未有专任妇人，断割重器。

唯秦芈太后始摄政事，[一]故穰侯权重于昭王，家富于嬴国。[二]汉仍其谬，知患莫改。

东京皇统屡绝，权归女主，外立者四帝，[三]临朝者六后，[四]莫不定策帷帟，委事父兄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贤以专其威。[五]任重道悠，利深祸速。身犯雾露于云台之上[六]家婴缧绁于圄犴之下。[七]湮灭连踵，倾辀继路。[八]而赴蹈不息，燋烂为期，终于陵夷大运，沦亡神宝。[九]诗书所叹，略同一揆。故考列行迹，以为皇后本纪。虽成败事异而同居正号者，并列于篇。其以私恩追尊，非当时所奉者，则随它事附出。

[一０]亲属别事，各依列传。其余无所见，则系之此纪，[一一]以缵西京外戚云尔。

[一二]

注[一]芈音亡尔反。

注[二]太后，昭王母也，号宣太后。史记曰，昭王立，年少，宣太后自知事，以同母弟魏冉为将军任政，封为穰侯。太后摄政，始于此也。

注[三]谓安、质、桓、灵。

注[四]章帝窦太后、和熹邓太后、安思阎太后、顺烈梁太后、桓思窦太后、灵思何太后也。

注[五]周礼：“幕人，掌帏帟幄幕之事。”郑玄注曰：“帟，幄中坐上承尘也。”

殇帝崩，邓太后与兄骘等迎立安帝，年十三。冲帝崩，梁太后与兄冀迎立质帝，年八岁。质帝崩，太后与兄冀迎立桓帝，年十五。桓帝崩，窦太后与父武迎立灵帝，年十二。

注[六]雾露谓疾病也。不可指言死，故假雾露以言之。灵帝时，中常侍曹节矫诏迁太后于云台。谢弼上封事曰：“伏惟皇太后援立明圣，幽居空宫，如有雾露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

注[七]缧，索也。绁，系也。囹圄，周狱名也。乡亭之狱曰犴，音五旦反。谓外戚等被诛也。

注[八]踵，迹也。辀，车辕也。贾谊曰：“前车覆，后车诫。”

注[九]陵夷犹颓替。神宝，帝位也。

注[一０]谓安帝母左姬及祖母宋贵人之类，并见清河孝王传。

注[一一]谓贾贵人、虞美人之类是。

注[一二]缵，继也。

光武郭皇后讳圣通，真定栆人也。[一]为郡着姓。父昌，让田宅财产数百万与异母弟国人义之。仕郡功曹。娶真定恭王女，号郭主，[二]生后及子况。昌早卒。郭主虽王家女而好礼节俭，有母仪之德。更始二年春，光武击王郎，至真定，因纳后，有宠。

及即位，以为贵人。

注[一]栆，县名，故城在今恒州栆城县西。

注[二]恭王名普，景帝七代孙。

建武元年，生皇子强。帝善况小心谨慎，年始十六，拜黄门侍郎。二年，贵人立为皇后强为皇太子，封况挠蛮侯。以后弟贵重，宾客辐凑。况恭谦下士，颇得声誉。十

四年，迁城(cheng)门校尉。其(qi)后(hou)，后(hou)以(yi)宠稍衰(shuai)，数怀怨怼。十七年，遂(sui)废为(wei)(wei)中山(shan)王太后(hou)，进后(hou)中子右翊(yi)公(gong)辅为(wei)(wei)中山(shan)王以(yi)常山(shan)郡益中山(shan)国(guo)。徙封(feng)况(kuang)大(da)国(guo)，为(wei)(wei)阳(yang)安侯。[一]后(hou)从(cong)兄竟(jing)，以(yi)骑都尉从(cong)征(zheng)伐有功，封(feng)为(wei)(wei)新郪(qi)侯，官(guan)至(zhi)东海相。[二]竟(jing)弟匡为(wei)(wei)发干(gan)侯，[三(san)]官(guan)至(zhi)太中大(da)夫。后(hou)叔(shu)父梁，早终(zhong)，无(wu)子。其(qi)貋南阳(yang)陈茂(mao)，以(yi)恩(en)泽封(feng)南□侯。[四]

注[一]阳安，县，属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县，故道国城是也。

注[二]新郪，县，属汝南郡，故城在今颍州汝阴县西北郪丘城是也。音七私反。

注[三]发干，县，属东郡，故城在今博州堂邑县西南。

注[四]□音力全反。

二十年，中山王辅复徙封沛王，后为沛太后。况迁大鸿胪。帝数幸其第，会公卿诸侯亲家饮燕赏赐金钱缣帛，丰盛莫比，京师号况家为金穴。二十六年，后母郭主薨，帝亲临丧送葬，百官大会，遣使者迎昌丧柩，与主合葬，追赠昌阳安侯印绶，谥曰思侯。

二十八年，后薨，葬于北芒。

帝怜郭氏，诏况子璜尚淯阳公主，除璜为郎。显宗即位，况与帝舅阴识、阴就并为特进数授赏赐，恩宠俱渥。礼待阴、郭，每事必均。永平二年，况卒，赠赐甚厚，帝亲自临丧谥曰节侯，子璜嗣。

元和三年(nian)，肃宗(zong)北巡狩，过真(zhen)定，会诸郭(guo)，朝见上(shang)寿(shou)，引入(ru)倡饮甚欢。[一]以(yi)太牢具(ju)上(shang)郭(guo)主頉赐粟(su)万斛，钱五十万。永(yong)(yong)元初，璜为(wei)(wei)长乐少府，[二]子(zi)举为(wei)(wei)侍中(zhong)，兼射声校尉。及大将军窦宪被诛，举以(yi)宪女貋(an)谋逆(ni)，故父子(zi)俱下狱死(si)，家属徙合浦，[三]宗(zong)族为(wei)(wei)郎吏者(zhe)悉免官(guan)。新(xin)郪(qi)侯(hou)竟(jing)初为(wei)(wei)骑将，[四]从征伐有(you)功，拜(bai)东海相(xiang)。永(yong)(yong)平中(zhong)卒(zu)，子(zi)嵩嗣(si)；嵩卒(zu)，追坐染(ran)楚王(wang)(wang)英事，国(guo)废。建初二年(nian)，章帝绍封嵩子(zi)勤为(wei)(wei)伊亭侯(hou)，勤无(wu)子(zi)，国(guo)除。发(fa)干侯(hou)匡(kuang)，官(guan)至太中(zhong)大夫，建武三十年(nian)卒(zu)，子(zi)勋嗣(si)；勋卒(zu)，子(zi)骏嗣(si)，永(yong)(yong)平十三年(nian)，亦坐楚王(wang)(wang)英事，失国(guo)。建初三年(nian)，复封骏为(wei)(wei)观都侯(hou)，卒(zu)，无(wu)子(zi)，国(guo)除。郭(guo)氏侯(hou)者(zhe)凡三人，皆绝国(guo)。

注[一]说文曰：“倡，乐也。”声类曰“俳”。

注[二]长乐少府，掌皇太后宫，秩二千石。居长信宫曰长信少府，长乐宫曰长乐少府。

注[三]郡名，今廉州县。

注[四]前书曰：“车、户、骑将，属光禄，秩比千石。”

论曰：物之兴衰，情之起伏，理有固然矣。而崇替去来之甚者，必唯宠惑乎？当其接黙笫承恩色，虽险情赘行，莫不德焉。[一]及至移意爱，析嬿私，虽惠心妍状愈献丑焉。爱升，则天下不足容其高；欢队，故九服无所逃其命。

斯诚志士之(zhi)所沈溺，君人之(zhi)所抑扬，未或违(wei)之(zhi)者(zhe)也。郭后以(yi)衰离见(jian)贬，恚怨成(cheng)尤，而(er)犹恩加别馆，增宠党戚(qi)。至乎东(dong)海逡巡，去就以(yi)礼，使后世不见(jian)隆薄进退(tui)之(zhi)隙，不亦光于古乎！

注[一]说文曰：“赘，□也。”老子曰：“余食赘行。”河上公注曰：“行之无当为赘。”庄子曰：“附赘悬□。”言丑恶也。

光烈阴皇后讳丽华，[一]南阳新野人。初，光武适新野，闻后美，心悦之。后至长安见执金吾车骑甚盛，因叹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更始元年(nian)(nian)六月，遂纳后(hou)(hou)(hou)于(yu)宛当成里，时年(nian)(nian)十九。及(ji)光武为司(si)隶校(xiao)尉，方西之洛阳(yang)(yang)，令后(hou)(hou)(hou)归新野。及(ji)邓奉起(qi)兵，后(hou)(hou)(hou)兄识为之将，后(hou)(hou)(hou)随家属徙淯阳(yang)(yang)，止于(yu)奉舍。

注[一]谥法曰：“执德遵业曰烈。”东观记：“有阴子公者，生子方，方生幼公，公生君孟，名睦，即后之父也。”今世本“睦”作“陆”。

光武即位，令侍中傅俊迎后，与胡阳、宁平主诸宫人俱到洛阳，以后为贵人。[一]帝以后雅性宽仁，欲崇以尊位，后固辞，以郭氏有子，终不肯当，故遂立郭皇后。

建武四年，从征彭宠，生显宗于元氏。九年，有盗劫杀后母邓氏及弟欣，[二]帝甚伤之，乃诏大司空曰：“吾微贱之时，娶于阴氏，因将兵征伐，遂各别离。

幸得安全，俱脱虎(hu)口。[三]以贵人有母(mu)仪之美，宜立为后(hou)，而固辞弗敢当，列(lie)于(yu)媵妾。[四]朕嘉其(qi)义(yi)(yi)让，许封诸弟(di)。未及爵土，而遭患逢祸，母(mu)子同命，愍伤于(yu)怀(huai)。小雅曰：‘将恐将惧，惟予与汝。将安将乐，汝转□予。’[五]风人之戒(jie)，可(ke)不慎乎？其(qi)追爵谥贵人父(fu)陆为宣恩哀侯(hou)(hou)(hou)(hou)弟(di)欣(xin)为宣义(yi)(yi)恭侯(hou)(hou)(hou)(hou)，以弟(di)就嗣(si)哀侯(hou)(hou)(hou)(hou)后(hou)。及尸柩在堂，使太中大夫拜授印绶如在国(guo)列(lie)侯(hou)(hou)(hou)(hou)礼。魂而有灵(ling)，嘉其(qi)宠荣(rong)！”

注[一]宁平，县，属淮阳，故城在今亳州谷阳县西南。

注[二]音欣。

注[三]庄子曰，孔子见盗跖，谓柳下惠曰：“几不免于虎口。”

注[四]尔雅曰：“媵，送也。”孙炎曰：“送女曰媵。”

注[五]谷风之诗。

十七(qi)年，废皇(huang)(huang)后(hou)(hou)郭氏而立贵人(ren)。制诏三(san)公(gong)曰：“皇(huang)(huang)后(hou)(hou)怀执怨怼，数(shu)违教(jiao)令，不(bu)能抚循(xun)它子训长异室。宫(gong)闱之(zhi)(zhi)内，若见鹰(ying)鹯。[一]既(ji)无(wu)关雎(ju)之(zhi)(zhi)德(de)，而有吕、霍之(zhi)(zhi)风(feng)，岂可托(tuo)以(yi)幼孤恭(gong)承(cheng)明祀。今遣大司(si)徒(tu)涉、[二(er)]宗正(zheng)吉持(chi)节，其上皇(huang)(huang)后(hou)(hou)玺绶(shou)。阴贵人(ren)乡里良(liang)家(jia)归自(zi)微贱(jian)。[三(san)]‘自(zi)我不(bu)见，于今三(san)年。’[四(si)]宜奉宗庙，为天下母。主者详(xiang)案旧典(dian)时上尊(zun)号(hao)。异常(chang)之(zhi)(zhi)事，非(fei)国休福(fu)，不(bu)得上寿称庆。”后(hou)(hou)在位恭(gong)俭，少嗜(shi)玩，不(bu)喜(xi)笑谑(xue)。性仁孝，多矜慈。七(qi)岁失父(fu)，虽(sui)已数(shu)十年，言及未曾不(bu)流涕。帝见，常(chang)叹息(xi)。

注[一]尔雅曰：“宫中小门谓之闱。”

注[二]戴涉也。

注[三]公羊传曰：“妇人谓嫁曰归。”

注[四]诗豳风东山之词也。

显宗即位，尊后为皇太后。永平三年冬，帝从太后幸章陵，置酒旧宅，会阴、邓故人诸家子孙并受赏赐。七年，崩，在位二十四年，年六十，合葬原陵。

明帝性孝爱。追慕无已。十七年正月，当谒原陵，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欢。

既寤(wu)，悲(bei)不能寐，即案历，明旦日(ri)吉，遂率(lv)百官及故客上陵。其日(ri)，降甘露于陵树，帝令(ling)(ling)百官采(cai)取以荐(jian)。会毕，帝从席前伏御黙，视太后镜奁中物，[一]感动悲(bei)涕，令(ling)(ling)易脂泽装具(ju)。左右皆(jie)泣(qi)，莫(mo)能仰视焉(yan)。

注[一]奁，镜匣也。音廉。

明德马皇后讳某，[一]伏波将军援之小女也。少丧父母。兄客卿敏惠早夭，母蔺夫人悲伤发疾慌惚。后时年十岁，干理家事，□制僮御，[二]内外谘禀，事同成人。初，诸家莫知者，后闻之，咸叹异焉。后尝久疾，太夫人令筮之，筮者曰：“此女虽有患状而当大贵兆不可言也。”后又呼相者使占诸女，见后，大惊曰：“我必为此女称臣。

然贵而少子，若养(yang)它子者(zhe)得(de)力(li)，乃当踰于所生(sheng)。”

注[一]谥法曰：“忠和纯淑曰德。”讳某者，史失其名。下皆类此。

注[二]干，正也。广雅曰“僮、御，皆使者”也。

初，援(yuan)(yuan)(yuan)征五溪蛮，卒于师，虎(hu)贲中郎将梁松(song)、黄(huang)门侍郎窦固等因谮之，由是家益失埶又数(shu)为(wei)(wei)权贵所(suo)侵侮(wu)。后从兄(xiong)严不(bu)胜忧愤，白太(tai)夫人(ren)绝(jue)窦氏婚(hun)，求(qiu)进女掖(ye)庭。乃上(shang)书曰：“臣叔父(fu)援(yuan)(yuan)(yuan)孤恩(en)不(bu)报，[一(yi)]而妻(qi)子特获恩(en)全，戴仰陛下，为(wei)(wei)天为(wei)(wei)父(fu)。人(ren)情既得不(bu)死(si)，便欲求(qiu)福。窃闻太(tai)子、诸(zhu)王妃匹未备(bei)(bei)，援(yuan)(yuan)(yuan)有(you)三女，大(da)者十五，次者十四，小者十三，仪状发肤上(shang)中以上(shang)。[二]皆孝顺小心，婉(wan)静有(you)礼。[三]愿下相工(gong)，简其可否。如(ru)有(you)万(wan)一(yi)，援(yuan)(yuan)(yuan)不(bu)朽于黄(huang)泉矣(yi)。又援(yuan)(yuan)(yuan)姑姊妹并为(wei)(wei)成帝婕妤。葬于延陵。臣严幸得蒙恩(en)更生，冀因缘先姑当充后宫。”由是选后入太(tai)子宫。时年(nian)十三。奉承(cheng)阴后，傍接同列，礼则修备(bei)(bei)，上(shang)下安之。遂(sui)见宠异，常居后堂。

注[一]孤，负也。

注[二]东观记曰：“明帝马皇后美发，为四起大髻，但以发成，尚有余，绕髻三匝。

眉(mei)不(bu)施黛，独左眉(mei)角小(xiao)缺，补之(zhi)如粟(su)。常称疾而终(zhong)身得意。”

注[一]婉，顺。

显宗即位，以后为贵人。时后前母姊女贾氏亦以选入，生肃宗。帝以后无子，命令养之。谓曰：“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

肃宗亦孝性淳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闲。[一]后常以皇嗣未广，每怀忧叹，荐达左右，若恐不及。后宫有进见者，每加慰纳。

若数所宠引，辄增隆遇。永(yong)平三年(nian)春(chun)，有司奏立长(zhang)秋宫，[二]帝(di)未有所言。皇(huang)太后(hou)曰：“马贵人德冠(guan)后(hou)宫，即(ji)其人也。”遂(sui)立为(wei)皇(huang)后(hou)。

注[一]纤介犹细微也。闲，隙也。

注[二]皇后所居宫也。长者久也，秋者万物成孰之初也，故以名焉。请立皇后，不敢指言故以宫称之。

先是数日，梦有小飞虫无数赴着身，又入皮肤中而复飞出。既正位宫闱，愈自谦肃。

身长七尺二(er)寸，方口，美发。能诵易，好(hao)读(du)春秋、楚辞，尤善周官、董仲舒书(shu)。[一(yi)]常衣(yi)大练裙不(bu)加缘。[二(er)]朔(shuo)望诸姬(ji)主朝请(qing)，[三]望见(jian)后袍衣(yi)簄麤，反(fan)以(yi)为绮(qi)縠，就视，乃笑。后辞曰：“此缯特宜染色，故用之耳。”六(liu)宫(gong)莫不(bu)叹息。帝尝幸苑(yuan)囿离宫(gong)，后辄以(yi)风邪露雾为戒(jie)辞意款备(bei)，多见(jian)详(xiang)择。帝幸濯龙(long)中(zhong)，[四]并召诸才人，下(xia)邳王(wang)已下(xia)皆在侧请(qing)呼皇后。帝笑曰：“是家志(zhi)不(bu)好(hao)乐，虽(sui)来无(wu)欢。”是以(yi)游娱之事希尝从(cong)焉。

注[一]周官，周礼也。仲舒书，玉杯、蕃露、清明、竹林之属也。蕃音繁。

注[二]大练，大帛也。杜预注左传曰：“大帛，厚缯也。”太后兄廖上书曰“今陛下躬服厚缯”是也。

注[三]汉律春曰朝，秋曰请。

注[四]续汉志曰，濯龙，园名也，近北宫。

十五年，帝案地图，将封皇子，悉半诸国。后见而言曰：“诸子裁食数县，于制不
已俭乎？”帝曰：“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乎？岁给二千万足矣。”时楚狱连年不断，囚相证引坐系者甚众。后虑其多滥，乘闲言及，恻然。帝感悟之，夜起仿偟，为思所纳，[一]卒多有所降宥。时诸将奏事及公卿较议难平者，[二]
　　帝数以试后(hou)。后(hou)辄分解趣理(li)，各(ge)得其情(qing)。每于侍执之际，辄言及政事，多所(suo)毗补(bu)，而(er)未(wei)尝以家私干。*(欲)**[故]*宠敬(jing)日隆，始终无衰(shuai)。

注[一]思后所纳之言。

注[二]广雅曰：“较，明也。”

及帝崩(beng)，肃宗(zong)即(ji)位(wei)，尊后(hou)曰(yue)(yue)皇太后(hou)。诸贵(gui)人当徙居南宫，太后(hou)感析别之(zhi)怀，各赐王赤绶加安(an)车驷马，白越三千端，[一(yi)]杂帛二(er)千匹，黄(huang)金十斤。自撰(zhuan)显(xian)宗(zong)起居注(zhu)，削去兄防(fang)参医药事。帝请(qing)曰(yue)(yue)：“黄(huang)门舅旦(dan)夕供养且一(yi)年，即(ji)无曪异(yi)，又不(bu)录勤劳，无乃过(guo)乎！”太后(hou)曰(yue)(yue)：“吾不(bu)欲令后(hou)世闻(wen)先帝数亲后(hou)宫之(zhi)家，故不(bu)着也。”

注[一]白越，越布。

建初元年，*[帝]*欲封爵诸舅，太后不听。明年夏，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旧典。[一]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二]其时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又田蚡、窦婴，宠贵横恣，倾覆之祸为世所传。[三]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四]诸子之封，裁令半楚、淮阳诸国，常谓‘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柰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着帛布，无香熏之饰者，欲身率下也。以为外亲见之，当伤心自□，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仓头衣绿□，领袖正白，[五]顾视御者，不及远矣。

故不加谴怒，但绝岁用(yong)而已，冀以(yi)默愧其心，而犹懈怠，无(wu)忧国忘家之(zhi)(zhi)虑。知臣莫(mo)若(ruo)君，况亲(qin)属乎(hu)？吾岂可上负先帝之(zhi)(zhi)旨(zhi)，下亏先人之(zhi)(zhi)德，重袭西京败亡之(zhi)(zhi)祸(huo)哉！”固不许(xu)。[六]

注[一]汉制，外戚以恩泽封侯，故曰旧典也。

注[二]成帝封太后弟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时等，同时为关内侯。

注[三]田蚡，景帝王皇后同母弟武安侯也。为丞相，贪骄，与淮南王霸上私语。

后薨，武帝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窦婴，文帝窦皇后从兄子魏其侯也，为丞相坐与灌夫朋党□巿也。

注[四]枢机，近要之官也。春秋运斗枢曰：“北斗，第一天枢，第二琁，第三机也。”

注[五]□，臂衣，今之臂鞴，以缚左右手，于事便也。

注[六]西京外戚吕禄、吕产、窦婴、上官桀安父子、霍禹等皆被诛。

帝(di)省诏悲叹，复重请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皇(huang)子之为王(wang)也(ye)。太后诚存谦(qian)虚，柰何令臣(chen)独不加恩三舅乎？且韂(chan)尉年尊(zun)，两校尉有(you)大病，[一]如令不讳，使臣(chen)长抱(bao)刻骨之恨。宜及吉时，不可稽留。”

注[一]韂尉，太后兄廖。两校尉，兄防、兄光也。

太后报曰：“吾反复念之，思令两善。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
[一]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二]丞相条侯言受高祖约，无军功，非刘氏不侯。[三]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阴、郭中兴之后等邪？常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四]且人所以愿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温饱耳。今祭祀则受四方之珍，衣食则蒙御府余资，斯岂不足，而必当得一县乎？吾计之孰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谷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卧，而欲先营外封，违慈母之拳拳乎！[五]吾素刚急，有匈中气，不可不顺也。若阴阳调和，边境清静，然后行子之志。

吾但当(dang)含饴(yi)弄孙，[六]不能复关(guan)政矣。”

注[一]以恩泽封爵外家为外施也。

注[二]窦太后，文帝后也。王皇后，景帝后也。兄即王信，后封为盖侯。

注[三]条侯，周亚夫也。前书曰：“高帝与功臣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

不如约，天下共击之。”

注[四]文子曰“再实之木根必伤，掘臧之家后必殃”也。

注[五]拳拳犹勤勤也，音权。

注[六]方言曰：“饴，饧也。陈、楚、宋、韂之闲通语。”

时新平主家御者失火，延及北阁后殿。太后以为己过，起居不欢。时当谒原陵，自引守备不慎臱见陵园，遂不行。初，太夫人葬，起坟微高，太后以为言，兄廖等实时减削。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辄假借温言，赏以财位。如有纤介，则先见严恪之色，然后加谴。其美车服不轨法度者，便绝属籍，遣归田里。广平、钜鹿、乐成王车骑朴素，无金银之饰，帝以白太后，太后即赐钱各五百万。

于是内外从化，被服如一，诸家(jia)惶(huang)恐，倍于永平时。乃置织室，蚕于濯龙中，[一]数往观视(shi)，以为娱(yu)乐。常与(yu)帝(di)旦夕(xi)言(yan)道(dao)政(zheng)事，及教授诸小(xiao)王，论议(yi)经(jing)书(shu)，述叙平生，雍和终日。

注[一]前书有东织、西织，属少府，平帝改名织室。

四年，天下丰稔，方垂无事，帝遂封三舅廖、防、光为列侯。并辞让，愿就关内侯。

太后闻之，曰：“圣人设教，各有其方，知人情性莫能齐也。[一]吾少壮时，但慕竹帛，志不顾命。[二]今虽已老，而复‘戒之在得’，[三]故日夜惕厉，思自降损。[四]居不求安，食不念饱。冀乘此道，不负先帝。所以化导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无所复恨。何
意(yi)老志(zhi)复不从哉？万年之日长(zhang)恨矣！”廖等不得已(yi)，受(shou)封爵而退位归第(di)焉。

注[一]礼记王制曰：“凡居人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人居其闲异俗。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中国戎夷五方之人，皆有性也，不可推移。”

注[二]言少慕古人，书名竹帛，不顾命之长短。

注[三]论语孔子曰：“少之时，戒之在色；及其老也，戒之在得。”得，贪啬也。

言弥复吝惜封爵，不欲滥封亲戚也。

注[四]惕，惧也。厉，危也。

太后其年寝疾，不信巫祝小医，数□绝祷祀。至六月，崩。在位二十三年，年四十余。合葬显节陵。

贾(jia)(jia)贵人(ren)(ren)，南(nan)阳人(ren)(ren)。建武(wu)末(mo)选入太(tai)子宫，中元二年生(sheng)肃宗，而显宗以为(wei)(wei)贵人(ren)(ren)。帝(di)既为(wei)(wei)太(tai)后所养专以马(ma)氏为(wei)(wei)外家(jia)，故贵人(ren)(ren)不登(deng)极(ji)位，贾(jia)(jia)氏亲族无受宠(chong)荣(rong)者(zhe)。及太(tai)后崩，乃策书(shu)加贵人(ren)(ren)王赤绶[一]安车(che)一驷，永巷宫人(ren)(ren)二百，[二]御(yu)府(fu)杂(za)帛二万(wan)匹，大司农黄金千(qian)斤钱(qian)二千(qian)万(wan)。诸史(shi)并阙后事，故不知所终。

注[一]续汉书曰诸侯王赤绶也。

注[二]永巷，宫中署名也，后改为掖庭。永巷宫人，即官婢也。

章德窦皇后讳某，扶风平陵人，大司*(徒)**[空]*融之曾孙也。祖穆，父勋，坐事死事在窦融传。勋尚东海恭王强女沘阳公主，后其长女也。家既废坏，数呼相工问息耗[一]见后者皆言当大尊贵，非臣妾容貌。年六岁能书，亲家皆奇之。建初二年，后与女弟俱以选例入见长乐宫进止有序，风容甚盛。肃宗先闻后有才色，数以讯诸姬傅。

[二]及见，雅以为(wei)(wei)美，马太后(hou)亦异焉，因入掖庭，见于北宫(gong)章德殿。后(hou)性敏(min)给，倾心承接称誉日闻。明年，遂立为(wei)(wei)皇(huang)后(hou)，妹为(wei)(wei)贵人。七年，追(zhui)爵谥后(hou)父(fu)勋为(wei)(wei)安成思侯(hou)。[三]后(hou)宠幸殊特专固(gu)后(hou)宫(gong)。

注[一]薛氏韩诗章句曰：“耗。恶也。”息耗犹言善恶也。

注[二]讯，问也。傅谓傅母。

注[三]安成，县，属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吴房县东南。

初，宋贵人生皇太子庆，梁贵人生和帝。后既无子，并疾忌之，数闲于帝，渐致簄嫌。因诬宋贵人挟邪媚道，遂自杀，废庆为清河王，语在庆传。

梁贵人者，曪亲愍侯梁竦之女也。少失母，为伯母舞阴长公主所养。[一]年十六，

亦以建初二年与中姊俱选入掖庭为贵人。四年，生和帝。后养为己子。欲专名外家而忌梁氏。八年，乃作飞书以陷竦，[二]竦坐诛，贵人姊妹以忧卒。

自是宫房(fang)惵息，[三]后爱日隆(long)。

注[一]长公主，光武女，梁松尚焉。

注[二]飞书，若今匿名书也。

注[三]惵，惧也，音牒。周书曰“临捕以威，而气惵惧”也。

及帝崩，和帝即位，尊后为皇太后。皇太后临朝，尊母沘阳公主为长公主，益汤沐邑三千户兄宪，弟笃、景，并显贵，□威权，后遂密谋不轨，永元四年，发觉被诛。

九年，太后崩，未及葬，而梁贵人姊*(□)**[嫕]*[一]上书陈贵人枉殁之状。

太尉张酺、司徒刘方、司空张奋上奏，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二]贬太后尊号，不宜合葬先帝。百官亦多上言者。帝手诏曰：“窦氏虽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减损。朕奉

事十年，深惟大义，礼，臣子无贬尊上之文。恩不忍离，义不忍亏。

案前(qian)世(shi)上官(guan)太后亦无降黜，[三(san)]其勿复议。”于是合葬(zang)敬(jing)陵。在位十八年。

注[一]音一计反。

注[二]中元元年，黜吕后不宜配食高庙。

注[三]上官太后，昭帝后也。父安与燕王谋反诛。太后以年少，又霍光外孙，故不废也。

帝(di)以贵(gui)人酷殁，敛葬礼阙，乃(nai)改殡于(yu)承光宫，上(shang)尊谥曰恭怀(huai)皇(huang)后(hou)，[一]追服丧制，百(bai)官缟素，与(yu)姊大贵(gui)人俱葬西陵(ling)，仪比敬园。[二]

注[一]谥法曰：“敬事尊上曰恭，慈仁哲行曰怀。”

注[二]敬园，安帝祖母宋贵人之园也。

和帝阴皇后讳某，光烈皇后兄执金吾识之曾孙也。后少聪慧，善书蓺。永元四年，选入掖庭，以先后近属，故得为贵人。有殊宠。八年，遂立为皇后。

自和熹邓后入宫，[一]爱宠稍衰，数有恚恨。后外祖母邓朱出入宫掖。十四年夏，有言后与朱共挟巫蛊道，[二]事发觉，帝遂使中常侍张慎与尚书陈曪于掖庭狱杂考案之。

朱及二子奉、毅与后弟轶、辅、敞辞语相连及，以为祠祭祝诅，大逆无道。奉、毅、辅考死狱中。帝使司徒鲁恭持节赐后策，上玺绶，迁于桐宫，以忧死。立七年，葬临平亭部。[三]父特进纲自杀，轶、敞及朱家属徙日南比景县，宗亲外内昆弟皆免官还田里。

永(yong)初四年，邓太后诏赦阴(yin)氏诸徙者悉归故郡(jun)，还其资(zi)财五百余万。

注[一]熹音许其反。

注[二]巫师为蛊，故曰巫蛊。左传注曰：“蛊，惑也。”

注[三]葬于亭部内之地也。

和熹(xi)邓皇(huang)后(hou)讳绥，[一]太(tai)傅禹之(zhi)孙也(ye)。父(fu)训(xun)，护羌校尉；母阴氏，光烈皇(huang)后(hou)从弟(di)女(nv)也(ye)。后(hou)年(nian)五岁(sui)，太(tai)傅夫(fu)人(ren)爱之(zhi)，自为翦发(fa)。夫(fu)人(ren)年(nian)高目(mu)冥，误伤后(hou)额，忍(ren)痛(tong)不言。左右见者怪(guai)而问(wen)之(zhi)后(hou)曰：“非不痛(tong)也(ye)，太(tai)夫(fu)人(ren)哀怜(lian)为断发(fa)，难(nan)伤老人(ren)意。故忍(ren)之(zhi)耳。”六岁(sui)能史书[二(er)]十二(er)通诗、论语。诸(zhu)兄每读经(jing)传，辄(zhe)下意难(nan)问(wen)。[三]志在典籍，不问(wen)居家(jia)之(zhi)事(shi)(shi)。母常(chang)非之(zhi)，曰：“汝不习女(nv)工以供(gong)衣服，乃(nai)更务学，宁当举博士邪(xie)？”后(hou)重违母言昼修妇业，暮(mu)诵经(jing)典，家(jia)人(ren)号(hao)曰“诸(zhu)生”。父(fu)训(xun)异之(zhi)，事(shi)(shi)无(wu)大小(xiao)，辄(zhe)与(yu)详议。

注[一]蔡邕曰：“谥法，有功安人曰熹。”

注[二]史书，周宣王太史□所作大篆十五篇也。前书曰“教学童之书”也。

注[三]下意犹出意也。

永元四(si)年，当以选入，会训卒，后(hou)昼(zhou)夜号泣，终(zhong)三年不(bu)(bu)食盐菜，憔悴毁容，亲人不(bu)(bu)识之(zhi)(zhi)(zhi)。后(hou)尝梦(meng)扪天，[一]荡荡正青，若有(you)钟乳状，乃仰嗽饮之(zhi)(zhi)(zhi)。以讯诸占(zhan)梦(meng)，言尧梦(meng)攀天而(er)(er)上汤(tang)梦(meng)及天而(er)(er)咶之(zhi)(zhi)(zhi)，[二(er)]斯(si)皆圣王之(zhi)(zhi)(zhi)前占(zhan)，吉(ji)不(bu)(bu)可言。又相者(zhe)见(jian)后(hou)惊曰：“此成汤(tang)之(zhi)(zhi)(zhi)法也(ye)。”[三]家人窃喜而(er)(er)不(bu)(bu)敢宣。后(hou)叔(shu)父陔言：“常闻活千人者(zhe)，子孙有(you)封(feng)。兄训为谒者(zhe)使修石臼河，岁活数千人。天道可信，家必蒙(meng)福。”初，太(tai)傅禹叹曰：“吾将(jiang)百万之(zhi)(zhi)(zhi)众(zhong)，未尝妄杀一人，其后(hou)世必有(you)兴(xing)者(zhe)。”

注[一]扪，摸也。

注[二]咶音是。

注[三]续汉书曰：“相者待诏相工苏大曰：‘此成汤之骨法。’”七年，后复与诸家子俱选入宫。后长七尺二寸，姿颜姝丽，[一]绝异于众，左右皆惊。八年冬，入掖庭为贵人时年十六。恭肃小心，动有法度。承事阴后，夙夜战兢。接抚同列，常克己以下之虽宫人隶役，皆加恩借。帝深嘉爱焉。

及后(hou)有(you)疾，特令后(hou)母兄(xiong)弟入视医药，不(bu)(bu)限以(yi)(yi)(yi)日(ri)数(shu)。后(hou)言于帝(di)(di)(di)曰(yue)(yue)：“宫(gong)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内(nei)省[二(er)]上令陛下(xia)有(you)幸私之(zhi)讥，下(xia)使贱妾(qie)获不(bu)(bu)知(zhi)足(zu)之(zhi)谤。上下(xia)交损，诚不(bu)(bu)愿也。”帝(di)(di)(di)曰(yue)(yue)：“人(ren)皆以(yi)(yi)(yi)数(shu)入为荣(rong)，贵人(ren)反以(yi)(yi)(yi)为忧，深(shen)自(zi)(zi)抑损，诚难及也。”每有(you)燕会，诸姬贵人(ren)竞(jing)自(zi)(zi)修整，簪珥光(guang)采，筜(dang)裳鲜明，[三(san)]而后(hou)独着素，装(zhuang)服无饰。其衣有(you)与阴后(hou)同色者实时解易。若并时进见(jian)，则(ze)不(bu)(bu)敢正坐离立，行则(ze)偻身自(zi)(zi)卑。[四(si)]帝(di)(di)(di)每有(you)所问，常逡巡后(hou)对，不(bu)(bu)敢先阴后(hou)言。帝(di)(di)(di)知(zhi)后(hou)劳心曲体，叹(tan)曰(yue)(yue)：“修德之(zhi)劳，乃如是乎！”后(hou)阴后(hou)渐簄每当御见(jian)，辄(zhe)辞以(yi)(yi)(yi)疾。时帝(di)(di)(di)数(shu)失皇(huang)子(zi)，后(hou)忧继(ji)嗣不(bu)(bu)广，恒垂涕叹(tan)息，数(shu)选(xuan)进才人(ren)以(yi)(yi)(yi)博帝(di)(di)(di)意(yi)。

注[一]姝，美色也。诗曰：“彼姝者子。”

注[二]外舍，外家。

注[三]说文曰：“簪，笄也。珥，瑱也，以玉充耳。”释名曰：“妇人上服曰筜。”

注[四]离，并也。礼记曰：“离坐离立，无往参焉。”

阴后见后德称日盛，不(bu)知(zhi)所为，遂(sui)造祝诅，欲以(yi)为害。帝(di)尝寝(qin)病危(wei)甚，阴后密言(yan)：“我得意(yi)，不(bu)令(ling)邓氏(shi)复有(you)遗类！”后闻，乃(nai)对(dui)左右流涕言(yan)曰：“我竭(jie)诚尽心(xin)以(yi)事皇后，竟不(bu)为所佑，而当(dang)获(huo)罪于天(tian)。妇人(ren)虽无从死(si)之(zhi)(zhi)义(yi)，然周公身请武王之(zhi)(zhi)命，[一]越姬心(xin)誓必死(si)之(zhi)(zhi)分[二]上以(yi)报帝(di)之(zhi)(zhi)恩(en)，中以(yi)解宗(zong)族之(zhi)(zhi)祸，下不(bu)令(ling)阴氏(shi)有(you)人(ren)豕之(zhi)(zhi)讥。”[三(san)]即(ji)欲饮(yin)药宫人(ren)赵玉者固(gu)禁之(zhi)(zhi)，因(yin)诈言(yan)属(shu)有(you)使来，上疾已愈。后信(xin)以(yi)为然，乃(nai)止。明日，帝(di)果瘳。

注[一]武王有疾，周公为之请命于大王、王季、文王，曰“若尔三王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也。

注[二]越姬，楚昭王之姬，越王句践女也。昭王燕游，越姬从，谓姬曰：“乐乎？”对曰：“乐则乐矣，而不可久也。”王曰：“愿与子生死若此。”姬曰：“君王乐游要妾以死，不敢闻命。”后王病，有赤云夹日如飞鸟。王问周太史。史曰：“是害王身，请移于将相。”王曰：“将相于孤，犹股肱也。”不听。姬曰：“大哉君王之德。妾请从王死矣。昔日游乐，是以不敢听命，今君王复礼，国人为君王死，何况妾乎？妾愿先驱狐狸于地下。昔日口虽不言，心许之矣。

妾闻信者不负其心。”遂自杀。故曰“心誓”。事见列女传也。

注[三]高帝爱幸戚夫人。帝崩，吕太后断夫人手足，去眼熏耳，使居鞠室中，名曰人彘“”也。

十四年夏，阴后以巫蛊事废，后请救不能得，帝便属意焉。后愈称疾笃，深自闭绝。

会有司奏建长秋宫，帝曰：“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邓贵人德冠后庭乃可当之。”至冬，立为皇后。辞让者三，然后即位。手书表谢，深陈德薄不足以充小君之选。是时，方国贡献，竞求珍丽之物，自后即位，悉令禁绝，岁时但供纸墨而已。帝每欲官爵邓氏，后辄哀请谦让，故兄骘终帝世不过虎贲中郎将。

元兴元年，帝崩，长子平原王有疾，而诸皇子夭没，前后十数，后生者辄隐秘养于人闲。殇帝生始百日，后乃迎立之。尊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和帝葬后，宫人并归园，太后赐周、冯贵人策曰：“朕与贵人托配后庭，共欢等列，十有余年。不获福佑，先帝
早□天下，孤(gu)心茕茕，[一(yi)]靡所瞻仰，夙夜永怀，感怆发中。今(jin)当以旧典分归外园(yuan)，惨结增叹(tan)燕燕之诗，曷(he)能喻焉？[二]其赐贵人王(wang)青(qing)盖车，采饰(shi)辂，骖(can)马各(ge)一(yi)驷，黄(huang)金(jin)三(san)十斤杂帛三(san)千(qian)匹，白(bai)越四千(qian)端。”又(you)赐冯贵人王(wang)赤绶，以未有(you)头上步摇、环佩，加赐各(ge)一(yi)具。[三(san)]

注[一]茕茕，孤特之貌也。诗曰：“茕茕在疚。”

注[二]诗鄁*(墉)*序曰：“韂庄姜送归妾也。”其诗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

注[三]周礼“王后首服为副”，所以副首为饰，若今步摇也。释名曰：“皇后首副，其上有垂珠，步则摇也。”

是时新遭(zao)大(da)忧，法禁未设。宫(gong)(gong)(gong)中亡大(da)珠(zhu)(zhu)一箧，太(tai)后念，欲考问(wen)(wen)，必有(you)不(bu)辜。乃(nai)亲阅宫(gong)(gong)(gong)人(ren)观察(cha)颜色，实(shi)时首服。又(you)(you)和帝(di)幸人(ren)吉(ji)成，御者(zhe)(zhe)(zhe)共枉吉(ji)成以(yi)巫蛊事，遂下掖庭考讯，辞(ci)证明(ming)白。太(tai)后以(yi)先帝(di)左右(you)，待之(zhi)有(you)恩，平(ping)日尚(shang)无恶言，今反若此，不(bu)合(he)人(ren)情，更自呼见实(shi)核(he)(he)果御者(zhe)(zhe)(zhe)所为。莫不(bu)叹服，以(yi)为圣明(ming)。常(chang)以(yi)鬼(gui)神难征，淫祀无福，乃(nai)诏(zhao)有(you)司罢诸祠(ci)官不(bu)合(he)典(dian)礼者(zhe)(zhe)(zhe)。又(you)(you)诏(zhao)赦除(chu)建武以(yi)来诸犯(fan)妖恶，及马、窦家属所被禁锢(gu)者(zhe)(zhe)(zhe)，皆复之(zhi)为平(ping)人(ren)。减(jian)大(da)官、导官、尚(shang)方、内者(zhe)(zhe)(zhe)服御珍(zhen)膳靡丽难成之(zhi)物，[一]自非(fei)供(gong)陵庙，稻梁米(mi)得导择(ze)朝夕一肉饭而已。旧大(da)官汤官经(jing)用(yong)岁且二万(wan)万(wan)，[二]太(tai)后□止(zhi)，*(曰)**[日]*杀省珍(zhen)费(fei)自是裁数千万(wan)。及郡国(guo)所贡(gong)，皆减(jian)其过半。悉斥卖上林鹰犬。其蜀、汉扣器九(jiu)带(dai)佩刀并不(bu)复调。[三]止(zhi)画工(gong)三十九(jiu)种。又(you)(you)御府、尚(shang)方、织室(shi)锦绣、冰纨、绮縠、金银、珠(zhu)(zhu)玉、犀象、檋瑁、雕镂(lou)翫弄之(zhi)物，皆绝不(bu)作。离宫(gong)(gong)(gong)别馆储峙米(mi)糒(bei)薪炭，悉令省之(zhi)。[四]又(you)(you)诏(zhao)诸园贵(gui)人(ren)其宫(gong)(gong)(gong)人(ren)有(you)宗室(shi)同(tong)族若羸老不(bu)任使者(zhe)(zhe)(zhe)，令园监(jian)实(shi)核(he)(he)上名，自御北(bei)宫(gong)(gong)(gong)增喜(xi)观阅问(wen)(wen)之(zhi)恣其去留，即(ji)日免遣者(zhe)(zhe)(zhe)五六百人(ren)。

注[一]汉官仪曰：“大官，主膳羞也。”前书音义曰：“导官，主导择米以供祭祀。

尚方，掌工作刀□诸物及刻玉为器。”汉官仪曰：“内者，主帷帐。”并署名也。

注[二]经，常也。

注[三]蜀，蜀郡也。汉，广汉郡也。二郡主作供进之器，元帝时贡禹上书“蜀、广汉主金银器各用五百万”是也。扣音口，以金银缘器也。

注[四]储峙犹蓄积也。糒，干饭。

及(ji)殇(shang)(shang)帝(di)崩，太后(hou)定策立安帝(di)，犹临朝政。以连(lian)遭大(da)忧，百姓苦役，[一]殇(shang)(shang)帝(di)康陵方中秘藏[二]及(ji)诸工作(zuo)，事事减约，十(shi)分居一。

注[一]大忧谓和帝、殇帝崩。

注[二]方中，陵中也。頉藏之中，故言秘也。

诏告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曰：“每览前代外戚宾客，假借威权，轻薄謥詷，[一]至有浊乱奉公，为人患苦。咎在执法怠懈，不辄行其罚故也。今车骑将军骘等虽怀敬顺之志而宗门广大，姻戚不少，宾客奸猾，多干禁宪。[二]
　　其明(ming)加检(jian)□，勿兼容(rong)护。”自(zi)是亲属(shu)犯罪，无(wu)所(suo)假贷(dai)。太后愍阴氏之(zhi)罪废，赦其徙者归乡□还资财五百(bai)余万。永初元年，爵号太夫人为新野君，万户供汤沐邑。[三(san)]

注[一]言箶遽也。謥音七洞反。詷音洞。

注[二]干，犯也。

注[三]汤沐者，取其赋税以供汤沐之具也。

二年夏，京师旱，亲幸洛阳寺录冤狱。有囚实不杀人而被考自诬，羸困舆见，畏吏不敢言将去，举头若欲自诉。太后察视觉之。即呼还问状，具得枉实，实时收洛阳令下狱抵罪。行未还宫，澍雨大降。

三(san)年秋，太(tai)后(hou)体不(bu)安，左右忧惶(huang)，祷请祝(zhu)辞，愿得(de)代命。太(tai)后(hou)闻之(zhi)，即谴怒，切□掖(ye)(ye)庭令以(yi)下但使(shi)(shi)谢过(guo)祈福，不(bu)得(de)妄生不(bu)祥之(zhi)言(yan)。旧(jiu)事(shi)，岁终当(dang)飨遣韂士，[一]大傩逐(zhu)疫(yi)。[二]太(tai)后(hou)以(yi)阴阳(yang)不(bu)和，军旅数兴，诏(zhao)飨会勿(wu)设戏(xi)作乐，减(jian)逐(zhu)疫(yi)侲子之(zhi)半，[三(san)]悉罢象橐驼之(zhi)属。丰年复(fu)故(gu)。太(tai)后(hou)自(zi)入宫掖(ye)(ye)，从曹大家受经(jing)书，兼天(tian)文、筭数。昼省王政，夜则诵读，而患其谬误(wu)，惧乖典(dian)章，乃博(bo)选诸儒刘珍等及(ji)博(bo)士、议郎(lang)、四(si)府(fu)掾(yuan)史五十余(yu)人诣东观(guan)雠(chou)校传(chuan)记(ji)。[四(si)]事(shi)毕奏御，赐(ci)葛布各有差(cha)。又(you)诏(zhao)中官近臣于东观(guan)受读经(jing)传(chuan)，以(yi)教授(shou)宫人，左右习诵，朝夕(xi)济济。及(ji)新野君薨，太(tai)后(hou)自(zi)侍疾病，至乎(hu)终尽，忧哀毁损(sun)，事(shi)加(jia)于常。赠以(yi)长公主赤绶、东园(yuan)秘器、玉(yu)衣(yi)绣衾，[五]又(you)赐(ci)布三(san)万(wan)匹，钱(qian)(qian)三(san)千万(wan)。骘等遂固让钱(qian)(qian)布不(bu)受。使(shi)(shi)司空持节护丧事(shi)，仪比(bi)东海恭(gong)王，谥曰敬君。太(tai)后(hou)谅闇既终，[六(liu)(liu)]久旱，太(tai)后(hou)比(bi)三(san)日(ri)幸洛(luo)阳(yang)，录囚徒，理(li)出死(si)罪三(san)十六(liu)(liu)人，耐罪八十人，其余(yu)减(jian)罪死(si)右趾已(yi)下至司寇(kou)。

注[一]旧事，韂士得代归者，上亲飨焉。前书盖宽饶传曰“岁尽交代，上临飨罢韂卒”是也。

注[二]礼记月令：“*[命]*有*[司]*大傩，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气。”郑玄

注云：“傩，阴气也。此月之中，日历虚、危，有坟墓四星之气为厉鬼，随强阴出以害人。”故傩漤之也。

注[三]侲子，逐疫之人也，音振。薛综注西京赋云：“侲之言善也，善童幼子也。”

续汉书曰：“大傩，选中黄门子弟，年十岁以上，十二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

皆赤帻皂制，执大窹。”

注[四]雠，对也。

注[五]东园，署名，属少府。主作凶器，故言秘也。

注[六]谅闇，居丧之庐也。或为“谅阴”。谅，信也；阴，默也。言居忧信默不言。

七年正(zheng)月，初入(ru)太庙(miao)，斋七日，赐公卿(qing)百僚各(ge)有(you)差。庚戌，谒宗庙(miao)，率命妇髃妾相礼仪[一]与皇(huang)帝交献(xian)亲荐，成礼而(er)还(hai)。[二]因下诏曰：“凡供荐新(xin)味，多非其(qi)节，或郁养强孰或穿掘萌(meng)牙，味无所(suo)至而(er)夭折生长，岂所(suo)以顺(shun)时(shi)育(yu)物乎！传曰：‘非其(qi)时(shi)不食。’[三(san)]自今当奉祠陵(ling)庙(miao)及给御者，皆须时(shi)乃上(shang)。”凡所(suo)省二十三(san)种。

注[一]相，助也。仪礼曰：“命夫者，男子之为大夫也。命妇者，大夫之妻也。”

注[二]周礼，宗庙祭之日，旦，王服衮冕而入，立于阼；后服副祎，从王而入。

王以圭瓒酌郁鬯以献尸，次后以璋瓒酌郁鬯以献尸，此谓交献也。卒事凡九献焉。

注[三]论语曰：“不时不食。”言非其时物则不食之。前书邵信臣曰：“不时之物，有伤于人，不宜以奉供养。”

自太后临朝，水旱十载，四夷外侵，盗贼内起。每闻人饥，或达旦不寐，而躬自减彻以救灾□，故天下复平，岁还丰穰。

元初五年，平望侯刘毅[一]以太后多德政，欲令早有注记，上书安帝曰：“臣闻易载羲农而皇德着[二]书述唐虞而帝道崇，故虽圣明，必书功于竹帛，流音于管弦。[三]伏惟皇太后膺大圣之姿体乾坤之德，[四]齐踪虞妃，比迹任姒。

[五]孝悌慈仁，允恭节约，杜绝奢盈之源，防抑逸欲之兆。正位内朝，流化四海。

[六]及元兴、延平之际，国无储副，仰观干象，参之人誉，援立陛下为天下主，永安汉室绥静四海。又遭水潦，东州饥荒。[七]垂恩元元，冠盖交路，菲薄衣食，躬率髃下，损膳解骖，以赡黎苗。[八]恻隐之恩，犹视赤子。[九]克己引愆，显扬仄陋。崇晏晏之政，[一０]敷在宽之教。[一一]兴灭国，继绝世，录功臣，复宗室。追还徙人，蠲除禁锢。政非惠和，不图于心；制非旧典，不访于朝。

弘(hong)德(de)洋溢，充(chong)塞宇宙；[一(yi)二]洪泽丰沛(pei)，漫衍(yan)八(ba)方(fang)。华(hua)夏乐化(hua)，戎狄混并。丕功(gong)着于(yu)(yu)大汉硕惠加于(yu)(yu)生人。巍(wei)(wei)巍(wei)(wei)之(zhi)业(ye)，可(ke)闻(wen)而(er)不(bu)可(ke)及；荡荡之(zhi)勋(xun)，可(ke)诵(song)而(er)不(bu)可(ke)名。古之(zhi)帝(di)王，左右(you)置史(shi)(shi)；[一(yi)三]汉之(zhi)旧典，世有(you)注记。夫道有(you)夷崇，治有(you)进退。若善(shan)政不(bu)述，细异辄书是为尧汤(tang)负(fu)洪水大旱(han)之(zhi)责，而(er)无咸熙假天之(zhi)美；[一(yi)四]高宗(zong)成(cheng)王有(you)雉雊(gou)迅风之(zhi)变，而(er)无中兴康宁之(zhi)功(gong)也(ye)(ye)。[一(yi)五]上考诗书，有(you)虞(yu)二妃，周室(shi)三母，[一(yi)六(liu)]修行(xing)佐德(de)，[一(yi)七]思(si)不(bu)踰(yu)阈。[一(yi)八(ba)]未(wei)有(you)内遭家难(nan)，外遇醔害，览(lan)总大麓，经营天物，[一(yi)九]功(gong)德(de)巍(wei)(wei)巍(wei)(wei)若兹者(zhe)也(ye)(ye)。宜令(ling)史(shi)(shi)官着长乐宫(gong)注、圣德(de)颂，以(yi)敷宣景耀，勒勋(xun)金石，县之(zhi)日月，[二０]摅之(zhi)罔极以(yi)崇陛下烝(zheng)烝(zheng)之(zhi)孝。”帝(di)从之(zhi)。[二一(yi)]

注[一]平望，县，属北海郡，今青州北海县西北平望台是也，一名望海台也。

注[二]易系辞曰：“古者庖羲氏之王天下，仰观*(法)**[象]*于天，俯观法于地，于是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庖羲氏没，神农氏作，斲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耜之利，以教天下。”伏羲、神农为三皇，故言皇德也。

注[三]竹谓简册，帛谓缣素。黄帝以下六代乐，皆所以章显功德，是流音于管弦。

注[四]易曰：“圣人与天地合其德。”

注[五]虞妃，即舜妻娥皇、女英也。任，文王母；姒，武王母也。

注[六]易家人卦曰：“女正位乎内，正家而天下定矣。”礼记曰，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谓之四海。

注[七]延平元年，安帝初即位，六州大水，永初元年，禀司隶、兖、豫、徐、冀、并六州贫人也。

注[八]广雅云：“苗，觽也。”

注[九]隐，痛也。尚书曰“若保赤子，惟人其康乂”也。

注[一０]尚书考灵耀曰：“文*(基)**[塞]*晏晏。”

注[一一]敷，布也。尚书曰：“五教在宽。”

注[一二]洋溢，言多。

注[一三]礼记玉藻曰：“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

注[一四]咸，皆也。熙，广也。尚书曰：“庶绩咸熙。”言尧之朝政，觽功皆广。

假音格，至也。尚书曰：“佑我烈祖，格于皇天。”言伊尹佐汤，功至于天也。

尧洪水九载，汤大旱七年。

注[一五]高宗，殷王也，小乙之子，名武丁。当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高宗修德殷道中兴。成王疑周公，乃有雷电大风之变，成王改过，几致刑措也。

注[一六]尚书曰：“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三母谓后稷母姜嫄，文王母大任，武王母大姒也。诗大雅曰：“厥初生人，时维姜嫄。”又曰：“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又曰“太姒嗣徽音，则百斯男”也。

注[一七]诗云：“既有烈考，亦有文母。”是佐德。

注[一八]阈，门限也。左传曰：“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踰阈。”

注[一九]麓，录也。言大录万机之政。书曰“纳于大麓”，又曰“暴殄天物”也。

注[二０]易曰：“县象着明，莫大于日月。”

注[二一]广雅曰：“摅，舒也。”孔安国注尚书曰：“烝烝犹进进也。”

六年，太后诏征和帝弟济北、河闲王子男女年五岁以上四十余人，又邓氏近亲子孙三十余人并为开邸第，[一]教学经书，躬自监试。尚幼者，使置师保，朝夕入宫，抚循诏导恩爱甚渥。[二]乃诏从兄河南尹豹、越骑校尉康等曰：“吾所以引纳髃子，置之学官者实以方今承百王之敝，时俗浅薄，巧伪滋生，五经衰缺，不有化导，将遂陵彁故欲曪崇圣道，以匡失俗。传不云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三]今末世贵戚食禄之家温衣美饭，乘坚驱良，[四]而面墙术学，不识臧否，[五]斯故祸败所从来也。永平中，四姓小侯皆令入学，[六]所以矫俗厉薄反之忠孝。先公既以武功书之竹帛，兼以文德教化子孙，[七]故能束修，不触罗网。[八]诚令儿曹上述祖考休烈，下念诏书本意，则足矣。

其勉之哉！”

注[一]苍颉篇曰：“邸，舍也。”

注[二]诏，告也。

注[三]论语孔子言也。言人终日饱食，不措心于道义。难矣哉，言终无远大也。

注[四]坚谓好车，良谓善马也。墨子曰：“圣王为衣服之法，坚车良马，不知贵也。”

注[五]尚书曰“弗学墙面”也。

注[六]小侯，解见明纪。

注[七]先公谓邓禹。禹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蓺，故曰文德也。

注[八]言能自约束修整也。

康以太后久临朝政，心怀畏惧，托病不朝。太后使内人问之。时宫婢出入，多能有所毁誉其耆宿者皆称中大人，所使者乃康家先婢，亦自通中大人。康闻，诟之曰：“汝我家出，尔敢尔邪！”婢怒，还说康诈疾而言不逊。太后遂免康官，遣归国，绝属籍。

永宁二年二月，寝病渐笃，乃乘辇于前殿，见侍中、尚书，因北至太子新所缮宫。

还，大赦天下，赐诸园贵人、王、主、髃僚钱布各有差。诏曰：“朕以无德，托母天下，而薄佑不天，早离大忧。延平之际，海内无主，元元□运，危于累卵。[一]勤勤苦心，不敢以万乘为乐，上欲不欺天愧先帝，下不违人负宿心，诚在济度百姓，以安刘氏。自谓感彻天地当蒙福祚，而丧祸内外，伤痛不绝。

[二]顷(qing)以废病沉滞，久(jiu)不(bu)得侍祠，自力上原陵，加欬(kai)逆唾(tuo)血(xue)，遂至不(bu)解。存亡大分，无可柰何(he)。公卿(qing)百官，其勉尽(jin)忠恪，以辅(fu)朝廷。”三月(yue)崩。在位二十年，年四十一。合葬顺(shun)陵。

注[一]说苑曰：“晋灵公骄奢，造九层之台，国困人贫，耻功不成。令曰：‘左右谏者斩也。’荀息乃求见。公曰：‘谏邪？’息曰：‘不敢。臣能累十二博澙，加九鸡子其上。’公曰：‘危哉。’息曰：‘复有危于此者。公为九层之台，男女不得耕织，社稷一灭，君何所望！’君曰：‘寡人之过。’乃坏台焉。”

注[二]内外谓新野君薨及和、殇二帝崩也。

论曰：邓后称制终身，号令自出，术谢前政之良，身阙明辟之义，[一]至使嗣主侧目敛衽于虚器，[二]直生怀懑，悬书于象魏。[三]借之仪者，殆其惑哉！
[四]然而建光之后(hou)，王(wang)柄(bing)有(you)归，[五]遂乃名贤戮辱，便孽(nie)党进，[六]衰斁之来，兹焉有(you)征(zheng)。[七]故知持权(quan)引谤，所幸者非己(ji)；焦心恤患，自强(qiang)者唯(wei)国。[八]是以(yi)班母(mu)一说，阖(he)门辞(ci)事；[九]爱侄微(wei)愆，髡剔(ti)谢(xie)罪。[一０]将杜根逢(feng)诛，未值其(qi)诚乎！[一一]但蹊田之牛夺之已(yi)甚。[一二(er)]

注[一]前政谓周公也。辟，君也。尚书曰“朕复子明辟”，言周公摄位，复还成王。

今太后不还，故曰阙也。

注[二]器谓神器，谕帝位也。

注[三]象魏，阙也。直生，杜根等上书，请太后还政。

注[四]借犹假也。殆，近也。言太后不还政于安帝，近可惑也。

注[五]太后建光之中崩，归政安帝。

注[六]帝宠用乳母王圣及其女伯荣，出入宫掖，通传奸赂，太尉杨震及邓骘等皆被中官谮诛也。

注[七]斁，败也。安帝临政，衰败逾甚，故曰有征也。

注[八]言执持朝权以招觽谤者，所幸不为己身，唯忧国也。

注[九]太后兄大将军骘，以母忧上书乞身，太后不许，以问班昭，乃许之。语见昭传也。

注[一０]太后兄骘子凤受遗事泄，骘遂髡妻及凤以谢天下。语见骘传。

注[一一]诚，信也。言未为太后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