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丈夫才(cai)回来了。这年(nian)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sui)，头戴(dai)一(yi)顶(ding)大草帽，上身穿一(yi)件洁(jie)白的小褂，黑单裤卷过了膝盖，光着脚。他叫(jiao)水生，小苇庄的游击(ji)队(dui)长(zhang)，党的负责人。今天到区上开会来着。女人抬头笑着问：
“今天怎么(me)回来(lai)的这(zhei)么(me)晚？”站起来(lai)要(yao)去端饭。水生坐在台(tai)阶(jie)上说：
“吃(chi)过饭了，你不要去拿。”
女人就又坐在席子上。她(ta)望着丈夫的(de)脸，她(ta)看出(chu)他的(de)脸有些红(hong)涨，说话也有些气喘(chuan)。她(ta)问：
“他们几个哩？”
“还在区上。爹哩？”
女人说：
“睡了。”
“小华哩？”
“和他(ta)爷爷去收了半天虾(xia)篓，早(zao)就睡了。他(ta)们几个为什么还不回来？”
水生笑(xiao)了一下，女人看出他笑(xiao)的不像平(ping)常(chang)。
“怎么了，你？”
水生小声说：
“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qu)了。”
女人(ren)的手指震动了(le)(le)一(yi)下(xia)，想是叫苇(wei)眉子(zi)划破了(le)(le)手，她把一(yi)个手指放在嘴边吮了(le)(le)一(yi)下(xia)。水生(sheng)说：
“今天(tian)县委召集(ji)我(wo)们(men)开(kai)会。假如敌人再(zai)在(zai)同口安上据(ju)点，那和端村(cun)就(jiu)成(cheng)了(le)一条线，淀(dian)里的斗争形势就(jiu)变了(le)。会上决(jue)定成(cheng)立一个地(di)区(qu)队，我(wo)第一个举手报(bao)了(le)名(ming)的。”
女人低(di)着头说：“你(ni)总是很积极(ji)的。”
水生说：
“我是村里的游(you)击队(dui)长，是干部，自然要(yao)站在头里，他(ta)(ta)们几个(ge)也报了名。他(ta)(ta)们不敢回(hui)来，怕家里的人拖尾巴。公(gong)推我代表，回(hui)来和家里人们说(shuo)一(yi)(yi)说(shuo)。他(ta)(ta)们全觉得(de)你还开明一(yi)(yi)些。”
女(nv)人没有说话。过了(le)一会，她才说：
“你走，我不(bu)拦你，家里怎么办？”
水生(sheng)指着父亲的(de)小(xiao)房(fang)叫她小(xiao)声(sheng)一(yi)些(xie)(xie)。说：“家里自然(ran)有(you)别人照顾。可是咱的(de)庄(zhuang)子小(xiao)，这一(yi)次参军的(de)就有(you)七个(ge)。庄(zhuang)上年轻人少了(le)，也不能(neng)全靠别人，家里的(de)事你就多做些(xie)(xie)，爹老了(le)，小(xiao)华还(hai)不顶事。”
女人(ren)鼻子里有些酸，但她并(bing)没(mei)有哭。只说(shuo)：
“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jiu)好了。”
水生(sheng)想(xiang)安(an)慰她。因为要考虑准备(bei)的事情(qing)还(hai)太多，他只说了两句：
“千(qian)斤的(de)担子(zi)你先担着吧，等打(da)走(zou)了鬼子(zi)我(wo)回来谢你。”
说罢他就到别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