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鬼斗智》“有耿某(mou)者，勇而(er)悍”原文与翻译

毛其人言：有耿某者，勇而悍。毛其人说：有个(ge)耿某，勇敢凶(xiong)狠

山行遇虎，奋一梃与斗，虎竟避去，自以为中黄、佽飞之流也。有一天(tian)，他走山路时碰上老虎，抓起一根木棒就和老虎相斗，老虎竟然躲开逃走了。他自己认为属于中黄、佽飞一类勇士。

偶闻某寺后多鬼，时嬲醉人，愤往驱逐。有一次，听说某寺院后面有许多鬼，时常作弄喝醉的人，耿某很生气，就要去驱逐那些鬼。

有好事者数人随之往。有几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跟着耿某前去。

至则日薄暮，乃纵饮至夜，坐后恒上待其来。到那寺院时，天已黄昏，大家痛饮到夜晚，然后坐在后墙上等鬼群出现。

二鼓后，隐隐闻啸声，乃大呼曰：“耿某在此。”二更后，隐隐约约听到呼啸声，耿某就大声喊道：“耿某人在这里!”

倏人影无数，涌而至，皆吃吃笑曰：“是尔耶，易与耳。”一下子无数人影，汹涌而至，都吃吃地笑着，说：“是你呀，容易对付的!”

耿怒跃下，则鸟兽散去，遥呼其名詈之。耿(geng)某愤怒地跳下墙头(tou)，人影就(jiu)作鸟兽散开，还远远地喊(han)耿(geng)某的名(ming)字(zi)，臭骂他。

东逐则在西，西逐则在东，此波彼出，倏忽千变。耿某追到(dao)东面(mian)，它(ta)们跑到(dao)西(xi)面(mian);追到(dao)西(xi)面(mian)，又跑到(dao)东面(mian)，彼出此没，变(bian)化迅速。

耿旋转如风轮，终不见一鬼，疲极欲返，则嘲笑以激之。耿某团团转得(de)像风车一般，始终见(jian)不(bu)到(dao)一个鬼(gui)，疲倦(juan)极了，就(jiu)想回去，那些鬼(gui)又(you)发出嘲笑来刺激他。

渐引渐远，突一奇鬼当路立，锯牙电目，张爪欲搏。慢(man)慢(man)地(di)(di)，鬼(gui)把耿(geng)某(mou)引到比较远(yuan)的(de)(de)地(di)(di)方(fang)。突(tu)然，耿(geng)某(mou)看(kan)见(jian)一个奇怪的(de)(de)鬼(gui)站(zhan)在路中(zhong)间，牙(ya)齿像锯子，眼光像闪电(dian)，张牙(ya)舞爪，想和耿(geng)某(mou)搏斗。

急奋拳一击，忽噭然自仆，指已折，掌已裂矣，乃误击墓碑上也。耿某急(ji)忙用力一拳打过去，又突然自己大喊一声倒在地上，手指骨头都断了(le)，手掌也(ye)裂开(kai)了(le)，原(yuan)来是错打在墓碑上。

群鬼合声曰：“勇哉!”瞥然俱杳。鬼群一(yi)起喊道：“真勇敢(gan)啊!”一(yi)转眼都不(bu)见了。

诸壁上观者闻耿呼痛，共持炬舁归。在墙头上观看的人听到耿(geng)某(mou)(mou)痛(tong)苦的叫(jiao)喊(han)，一(yi)起举着火把，把耿(geng)某(mou)(mou)抬回家去。

卧数日，乃能起，右手遂废。躺了(le)几天，他才(cai)能(neng)起(qi)床，但右(you)手就此残(can)废了(le)。

从此猛气都尽，竟唾面自乾焉。从此(ci)，耿某的刚猛之气消除，竟(jing)能做到逆来顺受

夫能与虓虎敌，而不能不为鬼所困，虎斗力，鬼斗智也。可以(yi)(yi)与(yu)咆哮的猛虎(hu)(hu)对敌，却不能(neng)不被鬼所围困(kun)，虎(hu)(hu)是(shi)以(yi)(yi)力气相(xiang)(xiang)斗，鬼是(shi)以(yi)(yi)智谋(mou)相(xiang)(xiang)斗的呀。

以有限之力，欲胜无穷之变幻，非天下之痴人乎?用有(you)限的力气，想去战(zhan)胜无穷的变幻，这不是天下的痴(chi)呆(dai)人吗?

然一惩即戒，毅然自返，虽谓之大智慧人，亦可也。不过，耿某受一次惩戒后就觉悟，毅然地回头，即(ji)使称他为(wei)有大智慧(hui)的人，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