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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微草堂笔记·地仙》“王史亭编修言”原文与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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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微草堂笔记·地仙》“王史亭编修言”原文(wen)与翻(fan)译

王史亭编修言:有崔生者,以罪戍广东。翰林(lin)院编(bian)修王史(shi)亭说:有(you)位(wei)崔某,因有(you)罪被发配广东。

恐携孥有意外,乃留其妻妾,只身行。他(ta)担心携带(dai)家(jia)眷会发生意(yi)外,就把(ba)妻妾留在家(jia)中(zhong),只身一(yi)人前往。

到戍后,穷愁抑郁,殊不自聊;到了发配的地方后(hou),他愁闷忧郁,不能排(pai)解。

且回思“少妇登楼”,弥增忉怛。而且,当他(ta)回忆过去那种“少妇(fu)登(deng)楼(lou)”的情景时,更增添了(le)无(wu)限(xian)忧愁。

偶遇一叟,自云姓董,字无念。他偶然(ran)遇到一位老人,自称姓董,字无念。

言颇契,愍其流落,延为子师,亦甚相得。两(liang)人(ren)很(hen)谈(tan)得来。老(lao)人(ren)同情他流(liu)落(luo)异乡,便请他担任儿子的(de)老(lao)师,师生之间(jian)也很(hen)融(rong)洽(qia)。

一夕,宾主夜酌,楼高月满,忽动离怀,把酒倚栏,都忘酬酢。一天晚上,两人(ren)夜里对(dui)酌。面(mian)对(dui)高楼满(man)月(yue)的景色,崔(cui)某(mou)心中忽然涌起离(li)愁别(bie)绪,便手(shou)持(chi)酒杯,靠(kao)着栏杆竟然忘了应(ying)酬喝(he)酒了。

叟笑曰:“君其有‘云鬟玉臂’之感乎?托在契末,已早为经纪,但至否未可知,故先奉告;旬月后当有耗耳。”老人笑(xiao)着说(shuo):“您是怀念家人了吧?既然(ran)我(wo)是你的朋友,我(wo)早(zao)已为您操办了,但因(yin)不知(zhi)什么(me)时候到,所以(yi)没有(you)告诉您。再过(guo)十天半月,就会有(you)信儿了。”

又半载,叟忽戒僮婢扫治别室,意甚匆遽。又过半年,老人忽(hu)然让僮仆婢女打扫出一(yi)间房子,看样子非(fei)常(chang)匆忙。

顷之,则三小肩舆至,妻妾及一婢揭帘出矣。过不一会儿,就有(you)三(san)乘小轿来到,崔某的妻妾和一个婢(bi)女挑起帘子走(zou)出来了。

惊喜怪问。皆曰:“得君信相迓,嘱随某官眷属至。崔(cui)生非常(chang)惊(jing)喜,奇怪地(di)问怎么来(lai)的。她们(men)说收到(dao)郎君的书信要我们(men)来(lai),嘱咐我们(men)随同某位官员的眷属来(lai)。

急不能久待,故草草来;家事托几房几兄代治,约岁得租米,岁岁鬻金寄至矣。”因那官员着急不能久等,所以我们草草收(shou)拾就来(lai)了。家里的事托给第几(ji)房(fang)的第几(ji)兄代为(wei)管理。约定(ding)每年(nian)收(shou)取租米,年(nian)年(nian)卖了钱给寄(ji)来(lai)。

问:“婢何来?”曰:“即某官之媵,嫡不能容,以贱价就舟中鬻得也。”生感激拜叟,至于涕零。从此完聚成家,无复故园之梦。崔某问这婢女是哪里来(lai)(lai)的?妻妾说,就是那(nei)位官员的小(xiao)妾,正房夫人不能容她。便(bian)用(yong)便(bian)宜的价钱在船(chuan)中被买下来(lai)(lai)了。崔生感(gan)激地拜谢老人,以(yi)致流(liu)泪(lei)。从这以(yi)后,就团圆有家了,不再思念(nian)故园家乡了。

越数月,叟谓生曰:“此婢中途邂逅,患难相从,当亦是有缘。似当共侍巾栉,无独使向隅也。”过了几个(ge)月,老人对崔某说(shuo):“这(zhei)个(ge)婢(bi)女是中途偶然遇(yu)到的,一(yi)路患难与共相随(sui)到这(zhei)儿(er)来,也是和(he)你有(you)缘份,好像应该和(he)妻妾一(yi)样陪你安(an)寝,不要撇下她不管。

又数载,遇赦得归。又过了几年,崔(cui)某遇(yu)到赦免,可(ke)以(yi)回去了。

生喜跃不能寐,而妻妾及婢俱惨惨有离别之色。他高兴得晚(wan)上(shang)睡不着觉,但是(shi)妻(qi)和婢女却都凄(qi)惨悲(bei)伤,好像要离别。

生慰之曰:“尔辈恋主人恩耶?倘不死,会有日相报耳。”崔某安慰(wei)她们(men)说:“你们(men)是(shi)感(gan)念(nian)主(zhu)人(ren)对我(wo)们(men)的(de)恩情吧?假如不死,就会有(you)报(bao)答他的(de)那一天。”

皆不答,惟趣为生治装。濒行,翁治酒作饯,并呼三女出曰:妻妾们都(dou)不答话(hua),只是忙着给(ji)他(ta)整理行装,临出发时,老人治办(ban)了酒席(xi)给(ji)他(ta)饯(jian)行,并且把(ba)三(san)个女子叫(jiao)出来(lai)说

“今日事须明言矣。”因拱手对生曰:“老夫地仙也。过去生中,与君同官。殁后,君百计营求,归吾妻子,恒耿耿不忘。:“今天必须把(ba)事情讲明了(le)。”于(yu)是拱手(shou)对崔(cui)某说:“我(wo)是地仙,在前生(sheng)中我(wo)和您(nin)一(yi)同做官,死后,你(ni)千方百(bai)计把(ba)我(wo)妻子送(song)回家乡(xiang)。我(wo)总是耿耿于(yu)怀,不能忘记。

今君别鹤离鸾,自合为君料理;但山川绵邈,二孱弱女子,何以能来?现在,您离(li)别故乡亲人,我自然应该为您办些事情。但是山(shan)高(gao)路远,两个孱弱的(de)女子,怎(zen)么能够前来?

因摄召花妖,俾先至君家中半年,窥尊室容貌语言,摹拟俱似;并刺知家中旧事,使君有证不疑。因此,我摄来(lai)花(hua)妖,先让(rang)她们到您家里去住(zhu)半年(nian),观察尊夫人的容貌和说话习惯,摹仿(fang)相似,并(bing)且了(le)解家中的旧事,使您能不(bu)生疑心(xin)。

渠本三姊妹,故多增一婢耳。她们原本是姊妹三个,所以(yi)多增加(jia)了一个婢女。

渠皆幻相,君勿复思,到家相对旧人,仍与此间无异矣。”她们的(de)形(xing)象(xiang)都(dou)是变幻的(de),您不要(yao)再思念了。回(hui)家见(jian)了妻(qi)妾,和在这里所见(jian)不会有(you)区别的(de)。”

生请与三女俱归。叟曰:“鬼神各有地界,可暂出不可久越也。”崔生请求和三(san)个(ge)女子一起回(hui)乡。老(lao)人说:“鬼神各自(zi)都有他们的地界,能够(gou)暂时离(li)开,不能长期(qi)不归。”

三女握手作别,洒泪沾衣,俯仰间已俱不见。三(san)个(ge)女子握手(shou)话别,泪水沾湿(shi)了衣(yi)裳。正在他话别间,她(ta)们已经全都(dou)不见了。

登舟时,遥见立岸上,招之不至矣。登船(chuan)时,他(ta)远远望见她们(men)站河岸(an)上,招呼她们(men)也(ye)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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