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父亲
戎林
作者简介：戎林 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马鞍山市政府文化顾问，在海内外出版中长篇小说、散文等各类书籍近百种，其中有《采石大战》、《李白》、《摇曳的烛光》、《一个作家一座城市》等。获省以上奖22次，包括两岸征文一等奖、文化部优秀图书奖、人民文学作品奖、五个一工程奖、安徽文学奖、台湾九歌中篇小说大赛二等奖、冰心图书奖，陈伯吹儿童文学作品奖。散文《认识父亲》被国家高等教育出版社选入《大学语文》课本，多篇作品选入中小学教材，有的被译到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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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父亲(qin)是那(nei)样(yang)的(de)地(di)熟(shu)悉，又是那(nei)样(yang)的(de)地(di)陌生(sheng)，陌生(sheng)得许(xu)多(duo)做儿(er)(er)(er)女(nv)(nv)的(de)全然不理解父亲(qin)那(nei)颗炽热(re)的(de)心。我常听人说，①父母对儿(er)(er)(er)女(nv)(nv)们的(de)感情(qing)是百(bai)分之百(bai)，而儿(er)(er)(er)女(nv)(nv)对父母却总要打些折扣。我不知这话准确到何种(zhong)程(cheng)度，但我却亲(qin)眼(yan)目(mu)睹，多(duo)少可怜的(de)父亲(qin)为儿(er)(er)(er)女(nv)(nv)吃尽(jin)了(le)天下苦，爱尽(jin)了(le)世间罪，有(you)的(de)为了(le)儿(er)(er)(er)女(nv)(nv)更好(hao)地(di)活着，他们宁愿献出属(shu)于(yu)自(zi)己仅一次的(de)生(sheng)命。世界上还有(you)什么(me)比这更加崇(chong)高和伟大?
有些儿女有意(yi)或无(wu)意(yi)地(di)将生(sheng)命(ming)交给死神，这却(que)把(ba)父亲推进了(le)无(wu)边的苦海。
我的(de)(de)一(yi)(yi)位同事是(shi)颇有影响的(de)(de)钢琴家，他(ta)(ta)的(de)(de)妻子(zi)(zi)早(zao)已(yi)离去。他(ta)(ta)和儿(er)子(zi)(zi)相(xiang)依为命(ming)地生活在一(yi)(yi)起，将(jiang)一(yi)(yi)身(shen)的(de)(de)艺术细胞传给了(le)儿(er)子(zi)(zi)，把他(ta)(ta)拉扯(che)成(cheng)人，送进了(le)剧(ju)院(yuan)。儿(er)子(zi)(zi)也挺(ting)争气，很快(kuai)适应了(le)紧张的(de)(de)剧(ju)院(yuan)生活。不料在一(yi)(yi)次装台的(de)(de)义务劳动(dong)中从(cong)顶棚(peng)跌下，当场停止了(le)呼吸。剧(ju)院(yuan)院(yuan)长(zhang)把儿(er)子(zi)(zi)的(de)(de)父亲接了(le)去，问他(ta)(ta)有什么(me)要求，那位几次从(cong)昏迷中醒来(lai)的(de)(de)父亲把头摇摇，说想到儿(er)子(zi)(zi)出(chu)事的(de)(de)地点看(kan)看(kan)。
那(nei)是(shi)一(yi)个(ge)寂静的(de)(de)冬夜，院长(zhang)叫人把剧场大门(men)打开，领着他(ta)走到台前。父亲实在憋不住，一(yi)下(xia)子(zi)扑倒(dao)在儿子(zi)摔(shuai)下(xia)来的(de)(de)地方，再也无力站(zhan)起。
整个(ge)剧(ju)场空(kong)空(kong)荡(dang)荡(dang)，无声(sheng)无息，一(yi)(yi)只只椅背像大海的(de)(de)(de)波涛，在(zai)这苦(ku)难的(de)(de)(de)父亲(qin)(qin)的(de)(de)(de)胸中(zhong)掀起了滔天(tian)的(de)(de)(de)巨(ju)潮。至今(jin)，在(zai)那个(ge)家中(zhong)，儿子(zi)(zi)住过(guo)的(de)(de)(de)房间(jian)还完整地保留着(zhe)。每天(tian)上班，父亲(qin)(qin)总得在(zai)门口轻(qing)轻(qing)说(shuo)声(sheng)：“儿子(zi)(zi)，再见!”回(hui)来(lai)时说(shuo)一(yi)(yi)声(sheng)：“爸爸回(hui)来(lai)了，儿子(zi)(zi)!”吃饭时，儿子(zi)(zi)坐过(guo)的(de)(de)(de)旧(jiu)边依然(ran)放着(zhe)一(yi)(yi)双筷子(zi)(zi)，它无声(sheng)地向父亲(qin)(qin)诉(su)说(shuo)着(zhe)他在(zai)另一(yi)(yi)个(ge)世(shi)界的(de)(de)(de)一(yi)(yi)切(qie)。
我一直不(bu)敢从离我住(zhu)处不(bu)远的那条(tiao)街上走，不(bu)为(wei)别的，只怕(pa)看到一位伫立在街头的老人。他(ta)几(ji)乎每天都(dou)在人们(men)下班的时间(jian)站在那里，面对(dui)着澎湃的自(zi)行车(che)流和人流，眺(tiao)望着，等待着，寻(xun)觅着他(ta)那早已离开人间(jian)的儿子。
父(fu)亲(qin)(qin)是(shi)伟大的(de)，是(shi)坚强的(de)。严酷的(de)现实常(chang)常(chang)扭曲了父(fu)亲(qin)(qin)的(de)情感，沉重(zhong)的(de)负担(dan)常(chang)常(chang)压得(de)父(fu)亲(qin)(qin)喘不过气来，天灾人祸，狂风暴雨都被父(fu)亲(qin)(qin)征服了。是(shi)他用(yong)点点血汗，以(yi)透支的(de)生命为儿女(nv)们开出一条(tiao)成(cheng)功之路(lu)，也给自己带来无尽(jin)的(de)欢乐。
但(dan)也有一些(xie)不谙世(shi)事(shi)的(de)(de)(de)儿女(nv)们(men)(men)被花(hua)花(hua)世(shi)界所迷惑，有的(de)(de)(de)甚(shen)至被投入了牢房，让青春定格在冰凉的(de)(de)(de)小(xiao)屋(wu)里。对此，他自己倒不感到什么(me)，总是以(yi)为以(yi)后(hou)的(de)(de)(de)路还长，可他们(men)(men)没想(xiang)到，这给父亲带(dai)来了多(duo)么(me)大(da)的(de)(de)(de)不幸(xing)与(yu)悲哀。有个中学生因(yin)犯盗窃罪(zui)而被捕，他的(de)(de)(de)父亲与(yu)我(wo)是老相(xiang)识，但(dan)碍于面子(zi)(zi)，一直瞒(man)着我(wo)，他想(xiang)儿子(zi)(zi)想(xiang)得几乎发疯(feng)，实在迫不得己才(cai)来求我(wo)，想(xiang)托(tuo)我(wo)找(zhao)找(zhao)人，让他去狱中看看儿子(zi)(zi)。
我去了，看守(shou)所(suo)所(suo)长答(da)应(ying)他们父子(zi)在二号房(fang)会(hui)面。
那是一间(jian)长方形的小屋，两头都有铁网，即使(shi)见面(mian)，也只(zhi)能相隔(ge)十米，望(wang)儿兴叹。
儿子见(jian)(jian)到父(fu)亲，大声(sheng)呼(hu)唤，诉说自己的(de)不(bu)幸，一(yi)(yi)声(sheng)声(sheng)像利刃(ren)剜着我的(de)心。但(dan)父(fu)亲却神(shen)色(se)木然，不(bu)住地点头，摇头。儿子哪里想到，当父(fu)亲第一(yi)(yi)次得知(zhi)儿子被捕的(de)消息时(shi)，仿佛感到有一(yi)(yi)千面锣在耳边轰响，两只耳朵顿(dun)时(shi)发麻(ma)，接着便(bian)什么也听不(bu)见(jian)(jian)——他聋了!
聋子怎(zen)么能听见子的说话声(sheng)呢?②他(ta)只是不(bu)停地重复(fu)着：“好好的，儿子!你好好的，呵(he)——”
泪水爬满了他(ta)那苍老的面颊，流进那不停蠕动(dong)的嘴唇(chun)。
我告诉那少年，你父亲聋了(le)(le)，是(shi)为了(le)(le)你才聋的。少年一(yi)下(xia)子(zi)蹲倒在(zai)地上一(yi)只手(shou)死(si)(si)死(si)(si)地抓住铁(tie)丝网，胳搏(bo)被(bei)划出了(le)(le)一(yi)道血(xue)口(kou)子(zi)，鲜血(xue)把袖(xiu)子(zi)染得通红，看得出，他的心在(zai)流(liu)血(xue)。
那(nei)少年被遣(qian)送到(dao)(dao)长江(jiang)边(bian)的(de)一(yi)农场(chang)服刑(xing)。他的(de)父(fu)亲每个(ge)月都要到(dao)(dao)千里(li)之外看(kan)儿子(zi)。农场(chang)离车(che)站(zhan)还有十里(li)，得走一(yi)个(ge)多小时(shi)。一(yi)次回来的(de)路上，不(bu)(bu)(bu)知(zhi)是(shi)碰上了风雨，还是(shi)因耳聋听不(bu)(bu)(bu)见汽车(che)的(de)鸣笛(di)，父(fu)亲被一(yi)辆(liang)大卡(ka)车(che)撞(zhuang)死在路旁，也(ye)不(bu)(bu)(bu)清楚那(nei)个(ge)不(bu)(bu)(bu)争气(qi)的(de)儿子(zi)知(zhi)道不(bu)(bu)(bu)知(zhi)道。
父亲(qin)是一部大书，年轻的(de)(de)儿女们(men)常常读(du)不懂父亲(qin)，直到他们(men)真(zhen)(zhen)正(zheng)长之后，站在(zai)理想与现实、历史与今天的(de)(de)交汇点上重新打开这部大书的(de)(de)时候，才能(neng)读(du)懂父亲(qin)那(nei)颗真(zhen)(zhen)诚的(de)(de)心。
歌(ge)德说(shuo)：“能将生(sheng)(sheng)命的(de)(de)终(zhong)点(dian)与起(qi)点(dian)联接到一起(qi)的(de)(de)人(ren)才是(shi)最幸福的(de)(de)人(ren)。”我想说(shuo)，你那生(sheng)(sheng)命的(de)(de)起(qi)点(dian)是(shi)父(fu)(fu)母亲(qin)用血肉铸(zhu)成了(le)，它(ta)不仅属于你，也(ye)属于你的(de)(de)父(fu)(fu)母，属于整个人(ren)类。能把自己的(de)(de)生(sheng)(sheng)命和父(fu)(fu)亲(qin)的(de)(de)生(sheng)(sheng)命，以及全社会连在(zai)一起(qi)的(de)(de)人(ren)才是(shi)最伟大的(de)(de)人(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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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中划线句①的含(han)义是：
2.为什么说世界上父爱更崇高更伟大?(摘引原文语句回答)
3.在儿子死后，钢琴家“只想到儿子出事的地点看看”的原因是：
4.钢琴家寄托哀思的(de)方式：
① ②
③ ④
5.“父亲的欢乐”指的是：(用原文中的语句回答)
6.根(gen)据划线句②的意思，你能联(lian)想到(dao)朱自清的哪篇(pian)文章?
《 》
7.“读不懂父亲”指的是 “认识父亲”指的是：
8.用简洁的语(yu)言概(gai)括作者的写作意(yi)图：
参考答案：
1.儿(er)女不能全部回报父母的恩情或(huo)父母给予的多、儿(er)女回报的少。
2.多少可怜的父亲为儿女吃尽了天下苦，爱尽了世间罪，有的为了儿女更好地活着，他们宁愿献出属于自己仅一次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