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裴谞(xu)传》“裴谞(xu)，字(zi)士明”原文及翻(fan)译

裴谞(xu)，字士明，擢(zhuo)明经，调河南参军事。性通绰，举止不(bu)烦。累(lei)迁京兆仓曹参军。会史思明乱，逃(tao)山谷间。思明故为(wei)谞(xu)父宽将，德宽旧恩，且闻诣名，遣(qian)捕骑迹获之(zhi)，喜(xi)甚，呼为(wei)“郎(lang)君”，伪授御史中(zhong)丞。贼残杀宗室，谞(xu)阴缓之(zhi)，全(quan)活者数百人(ren)。又尝疏贼虚实(shi)于朝，事泄，思明恨(hen)骂，危死(si)而(er)免。贼平，除太(tai)子中(zhong)允，迁考功郎(lang)中(zhong)，数燕见奏事。

裴谞，字士明，明经科及第，调任河南参军事。他性格豁达宽厚，举止沉稳而不急躁。多次升官做到京兆仓曹参军。适逢史思明叛乱，裴谞逃到山谷里躲藏。史思明曾是裴谞父亲裴宽的部将，因感念裴宽旧日的恩德，并且早就听闻裴谞名声，于是派出骑兵追踪行迹，找到之后，高兴得连呼“郎君”，授以伪职御史中丞。叛贼在洛阳大肆残害唐室宗亲，裴谞暗中予以宽解拖延，使数百人赖以保全性命。他曾向朝廷报告叛贼内部虚实，事情泄漏后，史思明愤恨得连声责骂，几乎要把他杀死。安史叛乱平定后，官拜太子中允，又升为考功郎中，多次被唐肃宗设宴召见。

代宗(zong)幸陕(shan)，谞(xu)徒步挟(xie)考功南曹印赴行在，帝(di)曰(yue)(yue)：“疾风知(zhi)劲草(cao)，果可信。”拜(bai)河(he)东租庸(yong)、盐铁(tie)使。时关辅旱，谞(xu)入计，帝(di)召至(zhi)便(bian)殿，问(wen)榷酤(gu)①利岁出(chu)内几(ji)何(he)，谞(xu)久(jiu)不对。帝(di)复问(wen)，曰(yue)(yue)：“臣(chen)有所思。”帝(di)曰(yue)(yue)：“何(he)邪？”谞(xu)曰(yue)(yue)：“臣(chen)自河(he)东来，涉三(san)百(bai)里(li)，而农人愁叹，谷(gu)菽未种。诚谓(wei)陛(bi)下顾念元(yuan)元(yuan)，先访(fang)疾苦，而乃责臣(chen)以利。孟子(zi)曰(yue)(yue)：‘治国(guo)者，仁(ren)义而已，何(he)以利为？’故未敢即对。”帝(di)曰(yue)(yue)：“微公(gong)言，朕不闻此。”拜(bai)左(zuo)司(si)郎中，数访(fang)政事。元(yuan)载忌之，出(chu)为虔州刺(ci)史，历饶、卢、亳三(san)州，除(chu)右金(jin)吾将军。

唐代宗避乱陕州，裴谞带上考功南曹的印鉴徒步奔赴皇帝行营，代宗感叹地说：“疾风知劲草，果然值得信赖。”官拜河东租庸、盐铁使。当时关中大旱，裴谞入朝议事，皇帝把他叫到便殿，问他制酒业全年的利润和收支情况，裴谞迟迟未予回答。唐代宗又问，裴谞说：“我正在想问题。”唐代宗问说：“想什么？”裴谞答道：“我从河东到京师，行经的三百里之内，农民们愁苦忧叹，庄稼全部未能种上。本以为陛下悲念天下百姓，见臣后必定首先问老百姓的疾苦，哪曾料到却拿营利多少询问我。孟子说过：‘治理国家，讲仁义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谈论利字’。所以我没敢马上回答。”代宗说：“如果没有你这番话，我也听不到这样的道理。”授官左司郎中，代宗多次向他征询关于政事的意见。由于元载的忌恨他，外调做虔州刺史，历任饶、卢、亳三州刺史，后调回做右金吾将军。

德宗新即位(wei)(wei)，以(yi)(yi)刑名治(zhi)天(tian)下，百吏(li)震服。时大行将葳(wei)陵事(shi)②，禁屠(tu)杀，尚(shang)(shang)父郭子仪家奴宰羊(yang)，谞列(lie)奏，帝谓不(bu)畏强(qiang)御，善之。或曰：“尚(shang)(shang)父有社稷功、岂(qi)不(bu)为庇之？”谞笑(xiao)曰：“非君所知。尚(shang)(shang)父方(fang)贵(gui)盛，上(shang)新即位(wei)(wei)，必(bi)谓党附者(zhe)众。今发其细过，以(yi)(yi)明不(bu)恃权耳。吾上(shang)以(yi)(yi)尽事(shi)君之道，下以(yi)(yi)安大臣，不(bu)亦可乎？”

唐德宗刚刚登基，用严刑峻法治理天下，满朝文武震恐顺服。当时，唐代宗的丧事行将结束，而禁屠杀的命令尚未撤消，尚父郭子仪的家奴却在家宰羊，裴谞将此事向皇帝陈奏，唐德宗认为他不畏强权，对他很有好感。有人责问裴谞说：“尚父郭子仪为江山社稷建立功勋，难道你连一点小过也不肯庇护他？”裴谞笑道：“这里的奥秘你就不懂了。尚父正处功高位尊、隆盛无比之时，天子初即位，一定以为结党亲附他的人很多。如今他有小错我即举发，恰好证明了尚父并不恃权仗势。对上我尽了为臣之道，对下则维护了大臣的安全，这不也是可以的吗？”

时(shi)朝堂别(bie)置三司决庶狱，辨争(zheng)者辄(zhe)击登闻(wen)鼓(gu)。谞(xu)上疏曰(yue)：“谏鼓(gu)、谤木之设，所以达幽(you)枉(wang)，延直言。今诡猾之人，轻动天听，争(zheng)纤微，若(ruo)然者，安(an)用吏治(zhi)乎(hu)？”帝然之，于是(shi)悉(xi)归有(you)司。谞(xu)恶法吏舞文(wen)，或挟宿(su)怨为(wei)(wei)重轻，因献《狱官箴》以讽。坐所善(shan)诛，贬阆州司马。俄召为(wei)(wei)太(tai)子(zi)右庶子(zi)，进兵部侍(shi)郎(lang)，至河(he)南(nan)尹、东都副留守。凡五(wu)世为(wei)(wei)河(he)南(nan)，谞(xu)视事(shi)未尝敢当正处。卒，年七十五(wu)，赠礼部尚书。

当时特地在朝堂之上设置了一个三司合议机构，审决民间狱讼，凡有争辩不服者就来敲击登闻鼓。裴谞上奏说：“谏鼓、谤木的设置，本是用来洗雪沉冤、引进采纳正直的话。如今诡谲狡猾之徒随随便便就来惊动皇帝，所争不过是一些细微小事，这样下去，还要各级官吏干什么？”德宗认为他说得对，于是各类案件又复归于有关机构处理。裴谞憎恨各级执法官员往往玩弄文字，曲解法律，有的带着旧怨随意判定刑罪的轻重，于是献上《狱官箴》来讽劝警戒。因为朋友受罚受到牵连，被贬为阆州司马。不久即召还为太子右庶子，后升任兵部侍郎，做到河南尹、东都副留守。裴谞因先祖曾有四代都曾担任过河南尹这个职务，所以上任后，一直不肯坐在主位上处理公务。去世时，年七十五，追赠礼部尚书。

（节选(xuan)自《新唐书·列传(chuan)第五十五》）

【注】①榷酷（què gū）：制酒业。②大行将蒇陵事：大行，刚去世的皇帝；蒇（chǎn），完成，此句意为唐代宗的丧事行将结束。 间接衬托出宴饮的热闹、欢快。想象奇特、比喻传神，给人以美的享受，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