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武成第五
武王伐殷，往伐归兽，往诛纣克定，偃武修文，归马牛於华山桃林之牧地。
○兽(shou)，徐始售(shou)反；本或作兽(shou)，许救反。识其政事(shi)，记(ji)识殷家政教善事(shi)以为法。作《武成》。武功成，文事(shi)修(xiu)。
[疏]“武王”至“武成”
○正义曰：武王之伐殷也，往则陈兵伐纣，归放牛马为兽，记识殷家美政善事而行用之。史叙其事，作《武成》。
○传“往诛”至“牧地”
○正义曰：此序於经“于征伐商”，是“往伐”也。“归马”、“放牛”是“归兽”也。故传引经以解之，《尔雅》有《释兽》、《释畜》，畜、兽形相类也，在野自生为兽，人家养之为畜。归马放牛，不复乘用，使之自生自死，若野兽然，故谓之“兽”。兽以野泽为家，故言“归”也。
○传“记识”至“为法”
○正(zheng)义(yi)曰(yue)：纣以(yi)昏(hun)乱而灭，前世政有善者，故(gu)访问殷家政教，记识(shi)善事以(yi)为治(zhi)国之法，经(jing)云(yun)“列爵(jue)惟(wei)五，分士惟(wei)三”是也(ye)。
武(wu)(wu)成文王受(shou)命，有此武(wu)(wu)功，成於克商。
[疏]“武成”
○正义曰：此篇叙事多而王言少，惟辞又首尾不结，体裁异於馀篇。自“惟一月”至“受命于周”，史叙伐殷往反及诸侯大集，为王言发端也。自“王若曰”至“大统未集”，述祖父以来开建王业之事也。自“予小子”至“名山大川”，言己承父祖之意，告神陈纣之罪也。自“曰惟有道”至“无作神羞”，王自陈告神之辞也。“既戊午”已下，又是史叙往伐杀纣，入殷都布政之事。“无作神羞”以下，惟告神，其辞不结，文义不成，非述作之体。案《左传》荀偃祷河云：“无作神羞，具官臣偃，无敢复济，惟尔有神裁之。”蒯聩祷祖云：“无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请，佩玉不敢爱。”彼二者於“神羞”之下皆更申己意，此经“无作神羞”下更无语，直是与神之言犹尚未讫。且冢君百工初受周命，王当有以戒之，如《汤诰》之类。宜应说其除害与民更始，创以为恶之祸，劝以行道之福，不得大聚百官，惟诵祷辞而已。欲征则殷勤誓众，既克则空话祷神，圣人有作，理必不尔。窃谓“神羞”之下，更合有言，简编断绝，经失其本，所以辞不次耳。或初藏之日，已失其本；或坏壁得之，始有脱漏；故孔称五十八篇以外，错乱磨灭，不可复知。明是见在诸篇亦容脱错，但孔此篇首尾具足，既取其文为之作传，耻云有所失落，不复言其事耳。
○传“文王”至“克商”
○正义曰(yue)：“文(wen)王受命，有此(ci)武功”，《诗》之文(wen)也。彼言“武功”，谓始伐崇耳。殷纣尚在(zai)(zai)，其功未成(cheng)，成(cheng)功在(zai)(zai)於克商，今(jin)武始成(cheng)矣(yi)，故以“武成(cheng)”名(ming)篇，以《泰誓》继(ji)文(wen)王之年(nian)，故本之於文(wen)王。郑云：“著武道(dao)至此(ci)而成(cheng)。”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此本说始伐纣时。一月，周之正月。旁，近也。月二日，近死魄。
○旁，步光反。魄，普白反，《说文》作霸，匹革反，云：“月始生魄然貌。”近，附近之近。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翼，明。步，行也。武王以正月三日行自周，往征伐商，二十八日渡孟津。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其四月。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与死魄互言。
○哉，徐音载。丰，芳弓反，文王所都也。乃偃武修文，倒载干戈，包以虎皮，示不用。行礼射，设庠序，修文教。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山南曰阳。桃林在华山东。皆非长养牛马之地，欲使自生自死，示天下不复乘用。
○华，胡化、胡瓜二反；华山在恒农。长，丁丈反。复，扶又反。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四月丁未，祭告后稷以下、文考文王以上七世之祖。骏，大也。邦国甸侯、卫服诸侯皆大奔走於庙执事。
○骏，荀俊反(fan)。豆(dou)，本又作(zuo)梪。笾，音边(bian)。上，时掌反(fan)。越三日庚戌，柴望，大(da)告武(wu)成。燔柴郊天，望祀(si)山(shan)川，先(xian)祖后郊，自近(jin)始。
[疏]“惟一”至“武成”
○正义曰：此历叙伐纣往反祖庙告天时日，说武功成之事也。“一月壬辰，旁死魄”，谓伐纣之年周正月辛卯朔，其二日是壬辰也。“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谓正月三日发镐京始东行也。其月二十八日戊午渡河。《泰誓》序云“一月戊午，师渡孟津”，《泰誓》中篇云“惟戊午，王次于河朔”是也。二月辛酉朔，甲子杀纣，《牧誓》云“时甲子昧爽，乃誓”是也。其年闰二月庚寅朔，三月庚申朔，四月己丑朔。“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谓四月三日，月始生明，其日当是辛卯也。“丁未，祀于周庙”，四月十九日也。“越三日庚戌，柴望”，二十二日也。正月始往伐，四月告成功，史叙其事，见其功成之次也。《汉书·律历志》引《武成》篇云：“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若翼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纣。越若来二月既死魄，越五日甲子，咸刘商王纣。惟四月既旁生魄，越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庙。翼日辛亥，祀於天位。越五日乙卯，乃以庶国祀於周庙。”与此经不同。彼是焚书之后，有人伪为之。汉世谓之“逸书”，其后又亡其篇。郑玄云：“《武成》逸书，建武之际亡。”谓彼伪《武成》也。
○传“此本”至“死魄”
○正义曰：将言武成，远本其始。”此本说始伐纣时。一月，周之正月”，是建子之月，殷十二月也。此月辛卯朔，朔是死魄，故“月二日，近死魄”。“魄”者，形也，谓月之轮郭无光之处名“魄”也。朔后明生而魄死，望后明死而魄生。《律历志》云：“死魄，朔也。生魄，望也。”《顾命》云：“惟四月哉生魄。”传云：“始生魄，月十六日也。”月十六日为始生魄，是一日为始死魄，二日近死魄也。顾氏解“死魄”与小刘同。大刘以三日为始死魄，二日为旁死魄。旁死魄无事而记之者，与下日为发端，犹今之将言日，必先言朔也。
○传“翼明”至“孟津”
○正义曰：“翼，明”，《释言》文。《释宫》云：“堂上谓之行，堂下谓之步。”彼相对为名耳。散则可以通，故“步”为行也。周去孟津千里，以正月三日行自周，二十八日渡孟津，凡二十五日，每日四十许里，时之宜也。《诗》云：“于三十里。”《毛传》云：“师行三十里。”盖言其大法耳。
○传“其四”至“互言”
○正义曰：“其四月”，此伐商之四月也。“哉，始”，《释诂》文。《顾命》传以“哉生魄”为十六日，则“哉生明”为月初矣。以三日月光见，故传言“始生明，月三日”也。此经无日，未必非二日也。“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而魄死明生互言耳。
○传“倒载”至“文教”
○正义曰：《乐记》云，武王克殷，“济河而西。车甲衅而藏之府库，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散军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是“偃武修文”之事，故传引之。郊射是礼射也。《王制》论四代学名云：“虞谓之庠，夏谓之序。”故言“设庠序，修文教”也。
○传“山南”至“乘用”
○正义曰：《释山》云：“山西曰夕阳，山东曰朝阳。”李巡曰：“山西暮乃见日，故曰夕阳。山东朝乃见日，故云朝阳。”“阳”以见日为名，故知“山南曰阳”。杜预云：“桃林之塞，今宏农华阴县潼关是也。”是在“华山东”也。指其所往谓之“归”，据我释之则云“放”，“放牛”、“归马”互言之耳。华山之旁尤乏水草，非长养牛马之地，欲使自生自死。此是战时牛马，故放之，示天下不复乘用。《易·系辞》云：“服牛乘马。”“服”、“乘”俱是用义，故以“服”总牛马。
○传“四月”至“执事”
○正义曰：以“四月”之字，隔文已多，故言“四月丁未”。此以成功设祭，明其遍告群祖，知告“后稷以下”。后稷则始祖以下，容毁庙也。天子七庙，故云“文考文王以上七世之祖”。见是周庙皆祭之，故经总云“周庙”也。“骏，大”，《释诂》文。《周礼》六服侯、甸、男、采、卫、要，此略举邦国在诸侯服，故云“甸、侯、卫”，其言不次。《诗·颂》云“骏奔走在庙。”故云：“皆大奔走於庙执事”也。
○“越三日庚戌”
○正(zheng)义曰：《召(zhao)诰》云(yun)“越(yue)三日”者，皆从前至今为(wei)(wei)三日，此(ci)从丁(ding)未数之，则为(wei)(wei)四(si)日，盖史官(guan)不(bu)同，立(li)文自(zi)异(yi)。或此(ci)“三”当为(wei)(wei)“四(si)”，由字积与(yu)误。
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魄生明死，十五日之后，诸侯与百官受政命於周。明一统。
○暨(ji)，其器反。
[疏]传“魄生”至“一统”
○正义曰：月(yue)以望(wang)亏，望(wang)是月(yue)半，望(wang)在(zai)十(shi)六(liu)日为多，通率在(zai)十(shi)六(liu)日者(zhe)(zhe)，四分居三，其一在(zai)十(shi)五日耳。此言(yan)“既(ji)(ji)生(sheng)魄”，故(gu)言(yan)“魄生(sheng)明(ming)死，十(shi)五日之(zhi)后”也(ye)。“丁未，祀于周(zhou)(zhou)庙(miao)”，已(yi)是此月(yue)十(shi)九日矣(yi)，此“受(shou)(shou)命(ming)(ming)(ming)于周(zhou)(zhou)”，继生(sheng)魄言(yan)之(zhi)，则受(shou)(shou)命(ming)(ming)(ming)在(zai)祀庙(miao)之(zhi)前(qian)，故(gu)祀庙(miao)之(zhi)时(shi)诸侯已(yi)奔走执事，岂得(de)未受(shou)(shou)周(zhou)(zhou)命(ming)(ming)(ming)，已(yi)助周(zhou)(zhou)祭(ji)？明(ming)其受(shou)(shou)命(ming)(ming)(ming)在(zai)祀庙(miao)前(qian)矣(yi)。史官探(tan)其时(shi)日，先言(yan)告武成既(ji)(ji)讫，然后却说受(shou)(shou)命(ming)(ming)(ming)，故(gu)文在(zai)下耳。诸侯与百官，旧有未属周(zhou)(zhou)者(zhe)(zhe)，今(jin)皆受(shou)(shou)政命(ming)(ming)(ming)於(wu)周(zhou)(zhou)，於(wu)此时(shi)始天下一统也(ye)。顾氏(shi)以既(ji)(ji)生(sheng)魄谓庚戌已(yi)后，虽(sui)十(shi)六(liu)日始生(sheng)魄，从十(shi)六(liu)日至晦皆为生(sheng)魄，但不知(zhi)庚戌之(zhi)后几日耳。
王若曰：“呜呼！群后，顺其祖业叹美之，以告诸侯。惟(wei)先(xian)王建邦启土(tu)，谓后稷也。尊祖，故称先(xian)王。
[疏]传“谓后”至“先王”
○正义曰：此“先王(wang)”文在“公刘”之前，知“谓后稷(ji)(ji)也”。后稷(ji)(ji)非王(wang)，尊其(qi)祖(zu)，故称先王(wang)。《周语》云“昔我先王(wang)后稷(ji)(ji)”，又曰“我先王(wang)不窋”，韦昭云：“王(wang)之先祖(zu)，故称王(wang)。”《商颂》亦以契为“玄王(wang)”。文武之功，起於后稷(ji)(ji)，后稷(ji)(ji)始封於邰(tai)，故言“建邦启(qi)土”。
公(gong)刘(liu)克笃前烈，后稷(ji)曾孙。公(gong)，爵。刘(liu)，名。能厚先人(ren)之业(ye)。
[疏]传“后稷”至“之业”
○正义曰：《周本(ben)纪(ji)(ji)》云：“后(hou)(hou)(hou)(hou)稷卒(zu)(zu)，子不窋立。卒(zu)(zu)，子鞠陶立。卒(zu)(zu)，子公(gong)刘(liu)立。”是公(gong)刘(liu)为后(hou)(hou)(hou)(hou)稷曾孙也。《本(ben)纪(ji)(ji)》云，公(gong)刘(liu)之(zhi)(zhi)(zhi)(zhi)后(hou)(hou)(hou)(hou)有公(gong)非、公(gong)祖之(zhi)(zhi)(zhi)(zhi)类，知“公(gong)”是爵。殷时未讳，故称(cheng)(cheng)刘(liu)名。先(xian)公(gong)多矣，独三人称(cheng)(cheng)“公(gong)”，当时之(zhi)(zhi)(zhi)(zhi)意耳。《本(ben)纪(ji)(ji)》云：“公(gong)刘(liu)复(fu)修后(hou)(hou)(hou)(hou)稷之(zhi)(zhi)(zhi)(zhi)业，百姓怀之(zhi)(zhi)(zhi)(zhi)，多徙而归保(bao)焉。”周道(dao)之(zhi)(zhi)(zhi)(zhi)兴，自(zi)此之(zhi)(zhi)(zhi)(zhi)后(hou)(hou)(hou)(hou)，是“能厚先(xian)人之(zhi)(zhi)(zhi)(zhi)业”也。
至于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大王修德以翦齐商人，始王业之肇迹王季缵统其业，乃勤立王业。
○大音(yin)太(tai)。肇音(yin)兆。王(wang)迹，于况(kuang)反，又如字，注(zhu)“王(wang)业”、“王(wang)功(gong)”同。
[疏]传“大王”至“王家”
○正义曰(yue)：《诗(shi)》云(yun)：“后稷之(zhi)(zhi)孙，实惟大王(wang)(wang)(wang)。居岐之(zhi)(zhi)阳，实始(shi)翦商。”是(shi)大王(wang)(wang)(wang)翦齐商人，始(shi)王(wang)(wang)(wang)业之(zhi)(zhi)兆迹也。《周本纪》云(yun)：“王(wang)(wang)(wang)季修古公之(zhi)(zhi)道，诸(zhu)侯顺之(zhi)(zhi)。”是(shi)能缵统(tong)大王(wang)(wang)(wang)之(zhi)(zhi)业，勤立王(wang)(wang)(wang)家之(zhi)(zhi)基(ji)本也。
我文(wen)考文(wen)王，克成(cheng)(cheng)厥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言我文(wen)德(de)(de)(de)之父，能成(cheng)(cheng)其(qi)王功，大(da)(da)(da)当天命，以抚绥四方中夏。大(da)(da)(da)邦(bang)畏(wei)其(qi)力，小(xiao)邦(bang)怀(huai)其(qi)德(de)(de)(de)。言天下诸侯，大(da)(da)(da)者(zhe)畏(wei)威(wei)，小(xiao)者(zhe)怀(huai)德(de)(de)(de)，是文(wen)王威(wei)德(de)(de)(de)之大(da)(da)(da)。
[疏]“大邦”至“其德”
○正义曰：大邦力(li)(li)足拒敌，故言“畏其(qi)力(li)(li)”，小(xiao)邦必畏矣。小(xiao)邦或(huo)被(bei)弃(qi)遗，故言“怀其(qi)德”，大邦亦怀德矣。量事(shi)为文也(ye)。
惟(wei)九(jiu)(jiu)年，大(da)统未集。言诸侯归之(zhi)，九(jiu)(jiu)年而卒，故大(da)业未就(jiu)。
[疏]传“言诸”至“未就”
○正义曰：文(wen)(wen)王(wang)(wang)(wang)断虞芮之讼(song)，诸(zhu)侯归之，改(gai)称(cheng)元(yuan)(yuan)(yuan)(yuan)年(nian)(nian)。至九(jiu)年(nian)(nian)而卒(zu)，故(gu)云“大(da)业未就”也(ye)。文(wen)(wen)王(wang)(wang)(wang)既未称(cheng)王(wang)(wang)(wang)，而得辄(zhe)改(gai)元(yuan)(yuan)(yuan)(yuan)年(nian)(nian)者，诸(zhu)侯自(zi)於(wu)其国(guo)各称(cheng)元(yuan)(yuan)(yuan)(yuan)年(nian)(nian)，是己之所称(cheng)，容(rong)或中年(nian)(nian)得改(gai)矣。《汲冢竹书(shu)》魏惠王(wang)(wang)(wang)有后(hou)元(yuan)(yuan)(yuan)(yuan)年(nian)(nian)，汉初(chu)文(wen)(wen)帝二元(yuan)(yuan)(yuan)(yuan)，景帝三元(yuan)(yuan)(yuan)(yuan)，此必(bi)有因於(wu)古也(ye)。伏生、司马(ma)迁(qian)、韩婴(ying)之徒(tu)不见此书(shu)，以为文(wen)(wen)王(wang)(wang)(wang)受命七年(nian)(nian)而崩(beng)，故(gu)郑玄等皆依用之。
予小子其承厥志，言承文王本意。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致商之罪，谓伐纣之时。后土，社也。名山，华岳。大川，河。
○厎，之履反。
[疏]传“致商”至“川河”
○正(zheng)义(yi)曰：“致商(shang)之(zhi)罪，谓伐纣(zhou)之(zhi)时(shi)”，欲将(jiang)伐纣(zhou)，告天乃(nai)发，故(gu)文在“所(suo)过(guo)”之(zhi)上(shang)。《礼》天子(zi)出征，必类帝宜社。此告皇天后(hou)土(tu)(tu)，即《泰誓》上(shang)篇“类于上(shang)帝，宜于冢土(tu)(tu)”，故(gu)云(yun)“后(hou)土(tu)(tu)，社也(ye)(ye)。”昭(zhao)二十(shi)九年《左(zuo)(zuo)传(chuan)》称(cheng)“句龙(long)为后(hou)土(tu)(tu)”，后(hou)土(tu)(tu)为社是也(ye)(ye)。僖十(shi)五年《左(zuo)(zuo)传(chuan)》云(yun)，戴皇天而(er)履(lv)后(hou)上(shang)。彼晋大(da)(da)夫要(yao)秦伯，故(gu)以地(di)神后(hou)土(tu)(tu)而(er)言(yan)之(zhi)，与此异也(ye)(ye)。自周適商(shang)，路过(guo)河华(hua)(hua)，故(gu)知所(suo)过(guo)名山华(hua)(hua)岳(yue)、大(da)(da)川河也(ye)(ye)。山川大(da)(da)乃(nai)有名，“名”、“大(da)(da)”互言(yan)之(zhi)耳。《周礼·大(da)(da)祝(zhu)》云(yun)：“王过(guo)大(da)(da)山川，则(ze)用事(shi)焉。”郑云(yun)：“用事(shi)，用祭事(shi)告行也(ye)(ye)。”
曰：‘惟有(you)道曾(ceng)孙周王发，将(jiang)有(you)大正于商(shang)。告(gao)天地山川之辞。大正，以兵征(zheng)之也。
[疏]“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
○正义(yi)曰(yue)：自(zi)(zi)称“有道”者，圣人至(zhi)公，为民(min)除害，以(yi)纣无(wu)道，言(yan)己有道，所以(yi)告神求(qiu)助，不得饰以(yi)谦辞也。称“曾(ceng)孙(sun)”者，《曲礼》说诸侯自(zi)(zi)称之(zhi)辞云：“临祭祀，内事(shi)曰(yue)孝(xiao)子某侯某，外事(shi)曰(yue)曾(ceng)孙(sun)某侯某。”哀二年《左传(chuan)》蒯聩祷祖亦自(zi)(zi)称曾(ceng)孙(sun)，皆是言(yan)己承藉上祖奠享(xiang)之(zhi)意。
今商王受无道，无道德。暴殄天物，害虐烝民，暴绝天物，言逆天也。逆天害民，所以为无道。
○烝，之承(cheng)反。
[疏]“暴殄”至“烝民”
○正义曰：“天(tian)(tian)物”语(yu)阔，人(ren)(ren)在其间(jian)，以(yi)人(ren)(ren)为贵，故(gu)别言害(hai)民。则“天(tian)(tian)物”之言，除(chu)人(ren)(ren)外(wai)，普谓(wei)天(tian)(tian)下百物、鸟(niao)兽草木(mu)皆暴(bao)绝之。
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逋，亡也。天下罪人逃亡者，而纣为魁主，窟聚渊府薮泽。言大奸。
○萃(cui)，在醉反。薮，素(su)口(kou)反。魁(kui)，苦(ku)回反。窟，口(kou)忽反。
[疏]传“逋亡”至“大奸”
○正义曰：“逋”亦逃(tao)也，故(gu)(gu)以为(wei)亡(wang)。罪人(ren)(ren)逃(tao)亡(wang)，而纣(zhou)为(wei)魁主(zhu)。“魁”，首也，言(yan)受用逃(tao)亡(wang)者，与之为(wei)魁首，为(wei)主(zhu)人(ren)(ren)。“萃(cui)”训(xun)聚也，言(yan)若虫(chong)兽入窟(ku)，故(gu)(gu)云(yun)(yun)“窟(ku)聚”。水深谓之“渊(yuan)(yuan)”，藏物谓之“府(fu)(fu)”。史游《急就篇》云(yun)(yun)：“司(si)农少府(fu)(fu)国之渊(yuan)(yuan)。”“渊(yuan)(yuan)”、“府(fu)(fu)”类(lei)，故(gu)(gu)言(yan)“渊(yuan)(yuan)府(fu)(fu)”。水锺谓之“泽(ze)”，无(wu)水则名“薮(sou)(sou)”。“薮(sou)(sou)”、“泽(ze)”大同，故(gu)(gu)言(yan)“薮(sou)(sou)泽(ze)”。“萃(cui)渊(yuan)(yuan)薮(sou)(sou)”三者各为(wei)物室(shi)，言(yan)纣(zhou)与亡(wang)人(ren)(ren)为(wei)主(zhu)，亡(wang)人(ren)(ren)归之若虫(chong)之窟(ku)聚，鱼归渊(yuan)(yuan)府(fu)(fu)，兽集薮(sou)(sou)泽(ze)，言(yan)纣(zhou)为(wei)大奸也。据传(chuan)意，“主(zhu)”字下读(du)为(wei)便。昭七(qi)年《左传(chuan)》引此(ci)文，杜(du)预云(yun)(yun)：“萃(cui)，集也。天(tian)下逋逃(tao)悉以纣(zhou)为(wei)渊(yuan)(yuan)薮(sou)(sou)，集而归之。”与孔异也。
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祇承上帝，以遏乱略。仁人，谓大公、周、召之徒。略，路也。言诛纣敬承天意以绝乱路。
○遏，乌末反。召，上照反，本又作邵。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恭天成命，冕服采章曰华，大国曰夏，及四夷皆相率而使奉天成命。
○貊，亡白反。俾，必尔反。
[疏]传“冕服”至“成命”
○正义(yi)曰(yue)(yue)：“冕服(fu)采(cai)章”对被发左衽，则为(wei)有光华也(ye)。《释诂》云：“夏，大(da)也(ye)。”故(gu)大(da)国曰(yue)(yue)“夏华”。“夏”谓中国也(ye)。言(yan)“蛮貊”则戎夷(yi)可知(zhi)也(ye)。言(yan)华夏及四夷(yi)皆(jie)相率而充(chong)己，使奉天成(cheng)命(ming)，欲其(qi)共伐纣(zhou)也(ye)。
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此谓十一年会孟津还时。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周王。言东国士女筐篚盛其丝帛，奉迎道次。明我周王为之除害。
○篚音匪。为，于伪反。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天之美应，震动民心，故用依附我。
○应，应对之应。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神庶几助我渡民危害，无为神羞辱。
○相(xiang)，息亮反。
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自河至朝歌，出四百里，五日而至。赴敌宜速，待天休命，谓夜雨止毕陈。
○逾，亦作踰。陈，直刃反，计同，徐音尘。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旅，众也。如林，言盛多。会，逆距战。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纣众服周仁政，无有战心，前徒倒戈，自攻于后以北走，血流漂舂杵。甚之言。
○倒，丁老反(fan)(fan)(fan)。漂，四妙(miao)(miao)反(fan)(fan)(fan)，徐(xu)敷妙(miao)(miao)反(fan)(fan)(fan)，又四消反(fan)(fan)(fan)。杵，昌吕反(fan)(fan)(fan)。
[疏]“既戊午”至“我师”
○正义曰：自此以下皆史辞也，其上阙绝，失其本绝，故文无次第。必是王言既终，史乃更叙战事。於文次当承“自周，于征伐商”之下，此句次之，故云“既戊午”也。史官叙事，得言“罔有敌于我师”，称“我”者，犹如自汉至今，文章之士，虽民论国事，莫不称“我”，皆云“我大随”，以心体国，故称“我”耳，非要王言乃称“我”也。
○传“自河”至“毕陈”
○正义曰：“出四百里”，验地为然。戊午明日犹誓於河朔，癸亥已陈於商郊，凡经五日，日行八十里，所以疾者，“赴敌宜速”也。《帝王世纪》云：“王军至鲔水，纣使胶鬲候周师，见王问曰：‘西伯将焉之？’王曰：‘将攻薛也。’胶鬲曰：‘然，原西伯无我欺。’王曰：‘不子欺也，将之殷。’胶鬲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日，以是报矣。’胶鬲去而报命於纣。而雨甚，军卒皆谏王曰：‘卒病，请休之。’王曰：‘吾已令胶鬲以甲子报其主矣。吾雨而行，所以救胶鬲之死也。’遂行，甲子至于商郊。”然则本期甲子，故远行也。《周语》云：“王以二月癸亥夜陈，未毕而雨。”是“雨止毕陈”也。“待天休命”，雨是天之美命也。韦昭云：“雨者，天地神人和同之应也。”天地气和乃有雨降，是雨为和同之应也。
○传“旅众”至“距战”
○正义曰：“旅，众”，《释诂》文。《诗》亦云：“其会如林。”言盛多也。《本纪》云：“纣发兵七十万人以距武王。”纣兵虽则众多，不得有七十万人，是史官美其能破强敌，虚言之耳。
○传“纣众”至“之言”
○正义曰：“罔有(you)敌于我(wo)师”，言纣众虽多(duo)，皆无有(you)敌我(wo)之(zhi)心(xin)，故“自(zi)攻於后以北走(zou)”。自(zi)攻其后，必(bi)杀人不多(duo)，“血(xue)流(liu)漂舂杵(chu)(chu)，甚之(zhi)言”也(ye)。《孟子》云(yun)：“信《书》不如无《书》，吾於《武成》取二(er)三(san)策而已(yi)。仁(ren)者无敌於天下，以至仁(ren)伐不仁(ren)，如何(he)其血(xue)流(liu)漂杵(chu)(chu)也(ye)？”是(shi)言不实也(ye)。《易·系辞》云(yun)：“断木为(wei)杵(chu)(chu)，掘地(di)为(wei)臼。”是(shi)“杵(chu)(chu)”为(wei)臼器也(ye)。
一(yi)戎衣，天下大定。衣，服也。一(yi)著戎服而灭纣，言与众同心，动有成功。乃反(fan)商政，政由旧。反(fan)纣恶政，用商先王(wang)善政。释箕子囚(qiu)，封比干(gan)墓，式(shi)商容闾(lv)。皆武王(wang)反(fan)纣政。囚(qiu)，奴，徒隶。封，益(yi)其土。商容，贤(xian)人，纣所贬(bian)退(tui)，式(shi)其闾(lv)巷以礼贤(xian)。
[疏]传“皆武”至“礼贤”
○正(zheng)义曰(yue)(yue)(yue)：纣(zhou)(zhou)囚(qiu)(qiu)其(qi)人(ren)(ren)(ren)而(er)(er)(er)放释(shi)之(zhi)(zhi)(zhi)(zhi)(zhi)(zhi)，纣(zhou)(zhou)杀(sha)其(qi)身(shen)而(er)(er)(er)增(zeng)封其(qi)墓，纣(zhou)(zhou)退其(qi)人(ren)(ren)(ren)而(er)(er)(er)式(shi)(shi)其(qi)门(men)闾(lv)，皆是“武(wu)王反纣(zhou)(zhou)政”也(ye)(ye)。下句散(san)其(qi)财粟，亦是反纣(zhou)(zhou)，於(wu)此(ci)须(xu)有(you)所(suo)解，因言(yan)之(zhi)(zhi)(zhi)(zhi)(zhi)(zhi)耳(er)。上(shang)篇云“囚(qiu)(qiu)奴(nu)正(zheng)士”，《论语(yu)》云：“箕子(zi)(zi)(zi)为(wei)(wei)之(zhi)(zhi)(zhi)(zhi)(zhi)(zhi)奴(nu)”，是纣(zhou)(zhou)囚(qiu)(qiu)之(zhi)(zhi)(zhi)(zhi)(zhi)(zhi)，又为(wei)(wei)奴(nu)役之(zhi)(zhi)(zhi)(zhi)(zhi)(zhi)。《周(zhou)礼(li)·司厉职》云：“其(qi)奴(nu)男子(zi)(zi)(zi)入于罪(zui)隶(li)。”郑玄云：“为(wei)(wei)之(zhi)(zhi)(zhi)(zhi)(zhi)(zhi)奴(nu)者，系於(wu)罪(zui)隶(li)之(zhi)(zhi)(zhi)(zhi)(zhi)(zhi)官(guan)。”是“囚(qiu)(qiu)”为(wei)(wei)奴(nu)，以徒(tu)隶(li)役之(zhi)(zhi)(zhi)(zhi)(zhi)(zhi)也(ye)(ye)。“商容(rong)”，贤人(ren)(ren)(ren)之(zhi)(zhi)(zhi)(zhi)(zhi)(zhi)姓(xing)名(ming)，纣(zhou)(zhou)所(suo)贬退，处於(wu)私室。“式(shi)(shi)”者，车上(shang)之(zhi)(zhi)(zhi)(zhi)(zhi)(zhi)横木，男子(zi)(zi)(zi)立乘，有(you)所(suo)敬则俯(fu)而(er)(er)(er)凭式(shi)(shi)，遂(sui)以“式(shi)(shi)”为(wei)(wei)敬名(ming)。《说(shuo)文》云：“闾(lv)，族居里门(men)也(ye)(ye)。”武(wu)王过其(qi)闾(lv)而(er)(er)(er)式(shi)(shi)之(zhi)(zhi)(zhi)(zhi)(zhi)(zhi)，言(yan)此(ci)内有(you)贤人(ren)(ren)(ren)，式(shi)(shi)之(zhi)(zhi)(zhi)(zhi)(zhi)(zhi)礼(li)贤也(ye)(ye)。《帝(di)王世纪(ji)》云：“商容(rong)及殷民(min)(min)观周(zhou)军之(zhi)(zhi)(zhi)(zhi)(zhi)(zhi)入，见(jian)(jian)(jian)(jian)(jian)毕公(gong)至，殷民(min)(min)曰(yue)(yue)(yue)：‘是吾新君(jun)也(ye)(ye)。’容(rong)曰(yue)(yue)(yue)：‘非也(ye)(ye)，视其(qi)为(wei)(wei)人(ren)(ren)(ren)严乎将有(you)急色，故(gu)君(jun)子(zi)(zi)(zi)临(lin)(lin)事(shi)而(er)(er)(er)惧。’见(jian)(jian)(jian)(jian)(jian)太公(gong)至，民(min)(min)曰(yue)(yue)(yue)：‘是吾新君(jun)也(ye)(ye)。’容(rong)曰(yue)(yue)(yue)：‘非也(ye)(ye)，视其(qi)为(wei)(wei)人(ren)(ren)(ren)虎(hu)据而(er)(er)(er)鹰趾，当(dang)敌将众，威怒自倍，见(jian)(jian)(jian)(jian)(jian)利(li)即(ji)前，不(bu)顾其(qi)后，故(gu)君(jun)子(zi)(zi)(zi)临(lin)(lin)众，果(guo)於(wu)进退。’见(jian)(jian)(jian)(jian)(jian)周(zhou)公(gong)至，民(min)(min)曰(yue)(yue)(yue)：‘是吾新君(jun)也(ye)(ye)。’容(rong)曰(yue)(yue)(yue)：‘非也(ye)(ye)，视其(qi)为(wei)(wei)人(ren)(ren)(ren)忻(xin)(xin)忻(xin)(xin)休休，志在除贼(zei)，是非天子(zi)(zi)(zi)，则周(zhou)之(zhi)(zhi)(zhi)(zhi)(zhi)(zhi)相国也(ye)(ye)，故(gu)圣(sheng)人(ren)(ren)(ren)临(lin)(lin)众知(zhi)之(zhi)(zhi)(zhi)(zhi)(zhi)(zhi)。’见(jian)(jian)(jian)(jian)(jian)武(wu)王至，民(min)(min)曰(yue)(yue)(yue)：‘是吾新君(jun)也(ye)(ye)。’容(rong)曰(yue)(yue)(yue)：‘然，圣(sheng)人(ren)(ren)(ren)为(wei)(wei)海内讨(tao)恶，见(jian)(jian)(jian)(jian)(jian)恶不(bu)怒，见(jian)(jian)(jian)(jian)(jian)善不(bu)喜，颜(yan)色相副，是以知(zhi)之(zhi)(zhi)(zhi)(zhi)(zhi)(zhi)。’”是说(shuo)商容(rong)之(zhi)(zhi)(zhi)(zhi)(zhi)(zhi)事(shi)也(ye)(ye)。
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纣所积之府仓，皆散发以赈贫民。
○散，西旦反。
[疏]传“纣所”至“贫民”
○正(zheng)义曰：藏(zang)财为(wei)府，藏(zang)粟为(wei)仓(cang)，故言(yan)“纣(zhou)所积之(zhi)(zhi)(zhi)(zhi)(zhi)府仓(cang)”也(ye)(ye)。名(ming)(ming)曰“鹿(lu)台(tai)”，“巨桥(qiao)”则(ze)(ze)其(qi)义未(wei)闻。“散”者言(yan)其(qi)分布，“发”者言(yan)其(qi)开出(chu)，互相见也(ye)(ye)。《周本纪》云：“命(ming)召公释箕子之(zhi)(zhi)(zhi)(zhi)(zhi)囚，命(ming)毕公释百姓(xing)之(zhi)(zhi)(zhi)(zhi)(zhi)囚，表(biao)商(shang)容(rong)之(zhi)(zhi)(zhi)(zhi)(zhi)闾，命(ming)闳夭(yao)封比干之(zhi)(zhi)(zhi)(zhi)(zhi)墓，命(ming)南(nan)宫括散鹿(lu)台(tai)之(zhi)(zhi)(zhi)(zhi)(zhi)钱，发钜桥(qiao)之(zhi)(zhi)(zhi)(zhi)(zhi)粟以赈贫弱也(ye)(ye)。”然(ran)则(ze)(ze)武(wu)王(wang)亲式商(shang)容(rong)之(zhi)(zhi)(zhi)(zhi)(zhi)闾又(you)表(biao)之(zhi)(zhi)(zhi)(zhi)(zhi)也(ye)(ye)。《新序》云“鹿(lu)台(tai)其(qi)大(da)三里，其(qi)高(gao)千尺”，则(ze)(ze)容(rong)物多矣(yi)。此言(yan)“鹿(lu)台(tai)之(zhi)(zhi)(zhi)(zhi)(zhi)财”，则(ze)(ze)非一物也(ye)(ye)。《史记(ji)》作“钱”，后世追(zhui)论，以钱为(wei)主(zhu)耳。《周礼》有泉(quan)府之(zhi)(zhi)(zhi)(zhi)(zhi)官，《周语》称景王(wang)铸大(da)钱，是周时已(yi)名(ming)(ming)泉(quan)为(wei)钱也(ye)(ye)。
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施舍已债，救乏周无，所谓周有大赉，天下皆悦仁服德。
○赉，力代反，徐音(yin)来。已音(yin)以。债(zhai)，侧界反。周(zhou)(zhou)音(yin)周(zhou)(zhou)，本亦作周(zhou)(zhou)。
[疏]传“施舍”至“服德”
○正(zheng)义(yi)曰：《左(zuo)传》成十八年，晋悼公初立，“施舍，已责”。成二(er)年楚将起师(shi)，“已责，救乏”。定(ding)五(wu)年“归(gui)(gui)粟(su)於(wu)(wu)蔡，以(yi)周(zhou)(zhou)急，矜无资也”。杜预以(yi)为“施恩惠，舍劳(lao)役(yi)”也，已责，“止逋(bu)责”也。皆是(shi)(shi)恤民之(zhi)(zhi)(zhi)(zhi)(zhi)事(shi)，故(gu)传引之(zhi)(zhi)(zhi)(zhi)(zhi)以(yi)证“大(da)(da)赉”。“所谓(wei)周(zhou)(zhou)有大(da)(da)赉”，《论语》文。孔安国解《尧曰》之(zhi)(zhi)(zhi)(zhi)(zhi)篇，有二(er)帝三王(wang)之(zhi)(zhi)(zhi)(zhi)(zhi)事(shi)，“周(zhou)(zhou)有大(da)(da)赉”正(zheng)指此(ci)事(shi)，故(gu)言“所谓(wei)”也。“悦(yue)(yue)”是(shi)(shi)欢(huan)喜，“服”谓(wei)听从，感恩则悦(yue)(yue)，见义(yi)则服，故(gu)“天下皆悦(yue)(yue)仁服德(de)”也。《帝王(wang)世(shi)纪》云：“王(wang)命封(feng)墓释(shi)囚，又归(gui)(gui)施鹿台之(zhi)(zhi)(zhi)(zhi)(zhi)珠玉(yu)及倾宫之(zhi)(zhi)(zhi)(zhi)(zhi)女於(wu)(wu)诸(zhu)侯，殷(yin)民咸(xian)喜曰：‘王(wang)之(zhi)(zhi)(zhi)(zhi)(zhi)於(wu)(wu)仁人(ren)也，死者(zhe)(zhe)犹封(feng)其墓，况(kuang)生者(zhe)(zhe)乎(hu)？王(wang)之(zhi)(zhi)(zhi)(zhi)(zhi)於(wu)(wu)贤(xian)人(ren)也，亡者(zhe)(zhe)犹表其闾，况(kuang)存者(zhe)(zhe)乎(hu)？王(wang)之(zhi)(zhi)(zhi)(zhi)(zhi)於(wu)(wu)财也，聚者(zhe)(zhe)犹散(san)之(zhi)(zhi)(zhi)(zhi)(zhi)，况(kuang)其复籍之(zhi)(zhi)(zhi)(zhi)(zhi)乎(hu)？王(wang)之(zhi)(zhi)(zhi)(zhi)(zhi)於(wu)(wu)色也，见在者(zhe)(zhe)犹归(gui)(gui)其父母，况(kuang)其复徵之(zhi)(zhi)(zhi)(zhi)(zhi)乎(hu)？’”是(shi)(shi)悦(yue)(yue)服之(zhi)(zhi)(zhi)(zhi)(zhi)事(shi)也。
列爵(jue)惟五，即(ji)所(suo)识(shi)政事而(er)法之。爵(jue)五等，公(gong)侯伯(bo)子(zi)男。分土(tu)惟三(san)。列地封国，公(gong)侯方百里(li)，伯(bo)七十里(li)，子(zi)男五十里(li)，为三(san)品。
[疏]传“列地”至“三品”
○正义曰：爵五(wu)等(deng)，地(di)三(san)品，武王(wang)於此既(ji)从殷法，未知周(zhou)(zhou)(zhou)公(gong)(gong)(gong)制(zhi)礼亦然以否。《孟(meng)子(zi)(zi)》曰：“北宫锜问於孟(meng)子(zi)(zi)曰：‘周(zhou)(zhou)(zhou)之(zhi)(zhi)班(ban)爵禄如何？’孟(meng)子(zi)(zi)曰：‘其详(xiang)不可(ke)得闻矣(yi)，尝闻其略。天子(zi)(zi)之(zhi)(zhi)制(zhi)，地(di)方(fang)千里(li)(li)，公(gong)(gong)(gong)侯(hou)方(fang)百里(li)(li)，伯七十里(li)(li)，子(zi)(zi)男(nan)五(wu)十里(li)(li)。’”《汉(han)书·地(di)理(li)志(zhi)》亦云：“周(zhou)(zhou)(zhou)爵五(wu)等(deng)，其土(tu)三(san)等(deng)也(ye)(ye)，公(gong)(gong)(gong)侯(hou)百里(li)(li)，伯七十里(li)(li)，子(zi)(zi)男(nan)五(wu)十里(li)(li)。”汉(han)世(shi)儒者多(duo)以为然，包咸注(zhu)《论语(yu)》云：“千乘之(zhi)(zhi)国，百里(li)(li)之(zhi)(zhi)国也(ye)(ye)，谓大(da)国惟百里(li)(li)耳。”《周(zhou)(zhou)(zhou)礼·大(da)司徒》云：“诸(zhu)公(gong)(gong)(gong)之(zhi)(zhi)地(di)，封疆方(fang)五(wu)百里(li)(li)。侯(hou)四百里(li)(li)，伯三(san)百里(li)(li)，子(zi)(zi)二百里(li)(li)，男(nan)一百里(li)(li)。”盖是周(zhou)(zhou)(zhou)室既(ji)衰，诸(zhu)侯(hou)相(xiang)并(bing)，自以国土(tu)宽(kuan)大(da)，皆违礼文，乃除去本经，妄为说耳。郑玄之(zhi)(zhi)徒以为武王(wang)时(shi)大(da)国百里(li)(li)，周(zhou)(zhou)(zhou)公(gong)(gong)(gong)制(zhi)礼大(da)国五(wu)百里(li)(li)，《王(wang)制(zhi)》之(zhi)(zhi)注(zhu)具矣(yi)。
建官惟贤(xian)，立官以官贤(xian)才。位事(shi)(shi)惟能(neng)(neng)。居位理事(shi)(shi)，必任能(neng)(neng)事(shi)(shi)。重民五教，所(suo)重在民及五常之(zhi)教。
[疏]“重民五教”
○正义(yi)曰：以(yi)(yi)“重(zhong)(zhong)”总下五(wu)事，民与五(wu)教，“食(shi)丧(sang)(sang)祭”也(ye)。“五(wu)教”所以(yi)(yi)教民，故(gu)与“民”同句(ju)。下句(ju)“食(shi)”与“丧(sang)(sang)”、“祭”三者(zhe)(zhe)各为一(yi)事，相类而别，故(gu)以(yi)(yi)“惟”目之(zhi)，言(yan)此皆圣王所重(zhong)(zhong)也(ye)。《论语(yu)》云：“所重(zhong)(zhong)民食(shi)丧(sang)(sang)祭。”以(yi)(yi)《论语(yu)》即是(shi)此事，而彼无五(wu)教，录(lu)《论语(yu)》者(zhe)(zhe)自略之(zhi)耳(er)。
惟食丧祭。民以食为命，丧礼笃亲爱，祭祀崇孝养，皆圣王所重。
○养，羊亮反。惇信明义，使天下厚行信，显忠义。崇德报功，有德尊以爵，有功报以禄。垂拱而天下治。言武王所修皆是，所任得人，故垂拱而天下治。
○任(ren)，而鸩反。治(zhi)，直(zhi)吏反。
[疏]“垂拱而天下治”
○正(zheng)义曰：《说文(wen)》云：“拱(gong)，敛(lian)手也。”“垂(chui)(chui)拱(gong)而(er)天下(xia)治(zhi)”，谓所任得人，人皆(jie)称职(zhi)，手无所营，下(xia)垂(chui)(chui)其拱(gong)，故美其“垂(chui)(chui)拱(gong)而(er)天下(xia)治(zhi)”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