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盘庚中第十
盘庚作，惟涉河以民迁。为此南渡河之法，用民徙。乃话民之弗率，诞告用亶其有众。话，善言。民不循教，发善言大告用诚於众。
○话，胡快反，马云：“告也，言也。”诞，徐音但。亶，丁但反，马本作单，音同，诚也。咸造勿亵在王庭，造，至也。众皆至王庭，无亵慢。
○造，七报反(fan)，注同(tong)；马在早反(fan)，云：“为也。”亵，息列(lie)反(fan)。盘庚乃登进厥民。升进，命(ming)使前。
[疏]“盘庚”至“厥民”
○正义曰：盘庚於时见都河北，欲迁向河南，作惟南渡河之法，欲用民徙，乃出善言以告晓民之不循教者，大为教告，用诚心於其所有之众人。於时众人皆至，无有亵慢之人，尽在於王庭。盘庚乃升进其民，延之使前而教告之。史叙其事，以为盘庚发诰之目。
○传“为此”至“民徙”
○正义曰：郑玄云“作渡河之具”，王肃云“为此思南渡河之事”，此传言“南渡河之法”，皆谓造舟舡渡河之具，是济水先后之次，思其事而为之法也。
○传“话善”至“於众”
○正义曰：《释诂》云：“话，言也。”孙炎曰：“话，善人之言也。”王苦民不从教，必发善言告之，故以“话”为善言。郑玄《诗笺》亦云：“话，善言也。”曰：“明听朕言，无荒失朕命。荒，废。呜呼！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言我先世贤君，无不承安民而恤之。保后胥戚，鲜以不浮于天时。民亦安君之政，相与忧行君令。浮，行也。少以不行於天时者，言皆行天时。
○鲜，息浅反。
[疏]传“民亦”至“天时”
○正(zheng)义曰：以君(jun)(jun)承安民而忧之，故民亦安君(jun)(jun)之政，相与忧行(xing)(xing)君(jun)(jun)令(ling)，使君(jun)(jun)令(ling)必行(xing)(xing)。责(ze)时群臣不(bu)忧行(xing)(xing)君(jun)(jun)令(ling)也(ye)。舟舡浮水而行(xing)(xing)，故以“浮”为行(xing)(xing)也(ye)。行(xing)(xing)天时也(ye)，顺时布政，若(ruo)《月令(ling)》之为也(ye)。
殷(yin)降大虐，先王(wang)不怀(huai)。我殷(yin)家於天降大灾(zai)，则(ze)先王(wang)不思故居而行徙(xi)。
[疏]传“我殷”至“行徙”
○正义曰：迁徙者(zhe)止为邑(yi)居垫隘，水泉咸卤，非为避天(tian)(tian)灾(zai)也。此传以(yi)(yi)“虐”为灾(zai)，“怀(huai)”为思，言“殷家於天(tian)(tian)降(jiang)大灾(zai)，则先王不思故居而行(xing)(xing)徙”者(zhe)，以(yi)(yi)天(tian)(tian)时(shi)人事(shi)终是(shi)相(xiang)将(jiang)，邑(yi)居不可行(xing)(xing)化(hua)，必(bi)将(jiang)天(tian)(tian)降(jiang)之灾(zai)。上云“不能相(xiang)匡以(yi)(yi)生”、“罔知(zhi)天(tian)(tian)之断命”，即是(shi)天(tian)(tian)降(jiang)灾(zai)也。
厥攸作视民利，用迁。其所为视民有利，则用徙。汝曷弗念我古后之闻？古后先王之闻，谓迁事。
○曷，何末反，下同。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罚。今我法先王惟民之承，故承汝使汝徙，惟与汝共喜安，非谓汝有恶徙汝，令比近於殃罚。
○俾，必尔反(fan)(fan)(fan)。咎，其九(jiu)反(fan)(fan)(fan)。比，毗志反(fan)(fan)(fan)，徐扶志反(fan)(fan)(fan)，注及下同。共，群用(yong)反(fan)(fan)(fan)。令(ling)，力呈(cheng)反(fan)(fan)(fan)。近(jin)，附近(jin)之(zhi)近(jin)。
[疏]“承汝”至“于罚”
○正义曰：先王为政(zheng)，惟(wei)民之(zhi)承(cheng)。今我亦法先王，故(gu)承(cheng)安(an)汝(ru)使汝(ru)徙(xi)。惟(wei)欢(huan)喜安(an)乐皆与汝(ru)共(gong)之(zhi)，非谓汝(ru)有咎恶而徙(xi)汝(ru)，令比近於殃罚也。
予若籥怀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从厥志。言我顺和怀此新邑，欲利汝众，故大从其志而徙之。
○吁，羊戍反。
[疏]“予若”至“厥志”
○正义曰：盘庚言(yan)，我(wo)顺於道(dao)理，和协汝(ru)众(zhong)，归怀此新邑者(zhe)，非直为我(wo)王家(jia)，亦惟(wei)利汝(ru)众(zhong)，故为此大(da)从(cong)我(wo)本志(zhi)而迁徙，不有疑也。
“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试，用。汝不忧朕心之攸困，所困，不顺上命。乃咸大不宣乃心，钦念以忱，动予一人。汝皆大不布腹心，敬念以诚感我，是汝不尽忠。
○忱，市林反。尔惟自鞠自苦，鞠，穷也。言汝为臣不忠，自取穷苦。
○鞠，居六反。若乘舟，汝弗济，臭厥载。言不徙之害，如舟在水中流不渡，臭败其所载物。
○臭，徐(xu)尺(chi)售反。载如字(zi)，又在代反。
[疏]“臭厥载”
○正义(yi)曰：“臭(chou)(chou)”是气(qi)(qi)之别名，古者(zhe)香(xiang)气(qi)(qi)秽气(qi)(qi)皆名为(wei)“臭(chou)(chou)”。《易》云(yun)(yun)“其(qi)臭(chou)(chou)如(ru)兰”，谓(wei)香(xiang)气(qi)(qi)为(wei)“臭(chou)(chou)”也。《晋语》云(yun)(yun)“惠(hui)公改葬申生，臭(chou)(chou)彻於外”，谓(wei)秽气(qi)(qi)为(wei)“臭(chou)(chou)”也。下文覆述此(ci)意云(yun)(yun)“无起(qi)秽以自臭(chou)(chou)”，则此(ci)“臭(chou)(chou)”谓(wei)秽气(qi)(qi)也。肉败则臭(chou)(chou)，故以“臭(chou)(chou)”为(wei)败。船不渡水(shui)，则败其(qi)所(suo)载物也。
尔忱不属，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自怒曷瘳？汝忠诚不属逮古，苟不欲徙，相与沉溺，不考之先王，祸至自怒，何瘳差乎？
○属(shu)音(yin)烛(zhu)，注同，马(ma)云：“独(du)也。”沈(shen)，直(zhi)林反。瘳，敕留反。
[疏]“尔忱”至“曷瘳”
○正义(yi)曰(yue)：盘庚责其臣民，汝等不(bu)用徙(xi)(xi)者，由汝忠诚不(bu)能属逮於(wu)古(gu)贤。苟(gou)不(bu)欲徙(xi)(xi)，惟相(xiang)与沉溺於(wu)众。不(bu)欲徙(xi)(xi)之言，不(bu)其有考验(yan)於(wu)先王迁徙(xi)(xi)之事。汝既(ji)不(bu)考於(wu)古(gu)，及其祸(huo)至，乃自忿(fen)怒，何(he)所瘳差也？
汝不谋(mou)长，以思乃(nai)灾(zai)，汝诞(dan)劝忧。汝不谋(mou)长久之(zhi)(zhi)计，思汝不徙(xi)之(zhi)(zhi)灾(zai)，苟不欲徙(xi)，是大劝忧之(zhi)(zhi)道。
[疏]“汝诞劝忧”
○正(zheng)义曰：凡人以善(shan)自劝(quan)，则善(shan)事(shi)多。若(ruo)以忧(you)自劝(quan)，则忧(you)来(lai)众。今不徙则忧(you)来(lai)众，是自劝(quan)励以忧(you)愁之道。
今其有今罔后(hou)，汝(ru)何生在上(shang)？言不徙无后(hou)计(ji)，汝(ru)何得久生在人上(shang)，祸将及(ji)汝(ru)。
[疏]“今其”至“在上”
○正义曰：顾氏云：“责群臣：汝今(jin)日其且(qie)有今(jin)目前之小利，无后日久长(zhang)之计，患(huan)祸将至，汝何得久生在民(min)上也(ye)？”
今予命汝一，无起秽以自臭。我一心命汝，汝违我是自臭败。
○秽，於废反。
[疏]“今予”至“自臭”
○正义(yi)曰：今我(wo)命汝，是我(wo)之一心(xin)也。汝当从我(wo)，无得起为秽恶，以(yi)自(zi)臭败(bai)。汝违我(wo)命，是起秽以(yi)自(zi)臭也。
恐人倚乃身，迂乃心。言汝既不欲徙，又为他人所误。倚，曲。迂，僻。
○倚，於绮反，徐於奇反。迂音于。僻，匹亦反。
[疏]“恐人”至“乃心”
○正义曰：言汝心既不欲徙，旁人或更误汝。我有恐他人倚曲汝身，迂僻汝心，使汝益不用徙也。
○传“言汝”至“迂僻”
○正义(yi)曰(yue)：人心不(bu)能自决(jue)，则好用非理之谋。言汝既不(bu)欲迁(qian)徙，又为(wei)他人所误(wu)。盘庚疑其(qi)被误(wu)，故(gu)言此也(ye)。以物倚(yi)物者必曲，故(gu)“倚(yi)”为(wei)曲也(ye)。“迂”是(shi)回也(ye)，回行必僻(pi)，故(gu)“迂”为(wei)僻(pi)也(ye)。
予迓续乃命于天，予岂汝威？用奉畜汝众。迓，迎也。言我徙，欲迎续汝命于天，岂以威胁汝乎？用奉畜养汝众。
○迓，五驾反(fan)。畜，许(xu)竹反(fan)，下同(tong)。胁，虚业反(fan)。
[疏]传“迓迎”至“汝众”
○正义曰：“迓(ya)，迎”，《释诂》文。不(bu)迁必(bi)将死矣，天(tian)欲(yu)迁以延命。天(tian)意向汝(ru)(ru)(ru)，我欲(yu)迎之。天(tian)断(duan)汝(ru)(ru)(ru)命，我欲(yu)续(xu)之。我今(jin)徙者，欲(yu)迎续(xu)汝(ru)(ru)(ru)命於天(tian)，岂(qi)以威(wei)胁汝(ru)(ru)(ru)乎？迁都惟用奉养汝(ru)(ru)(ru)群臣民(min)耳(er)。
“予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予丕克羞尔，用怀尔然。言我亦法汤大能进劳汝，以义怀汝心，而汝违我，是汝反先人。
○劳，力报反，又如(ru)字，注(zhu)同。
[疏]“予念”至“尔然”
○正义曰：我念我先世神后之君成汤，爱劳汝之先人，故我大能进用汝，与汝爵位，用以道义怀安汝心耳。然汝乃违我命，是汝反先人也。
○传“言我”至“先人”
○正义(yi)曰(yue)：《易(yi)》称：“神者(zhe)，妙(miao)万物而(er)(er)为(wei)(wei)言(yan)也。”殷之(zhi)(zhi)(zhi)先(xian)(xian)世(shi)(shi)，神明之(zhi)(zhi)(zhi)君惟有汤(tang)(tang)(tang)耳，故(gu)知“神后(hou)(hou)”谓汤(tang)(tang)(tang)也。下(xia)“高后(hou)(hou)”、“先(xian)(xian)后(hou)(hou)”与此“神后(hou)(hou)”一也。“神”者(zhe)，言(yan)其(qi)通圣。“高”者(zhe)，言(yan)其(qi)德尊。此“神后(hou)(hou)”言(yan)“先(xian)(xian)”，於“高后(hou)(hou)”略而(er)(er)不(bu)言(yan)“先(xian)(xian)”，其(qi)下(xia)直(zhi)言(yan)“先(xian)(xian)后(hou)(hou)”，又略而(er)(er)不(bu)言(yan)“高”，从(cong)上省(sheng)文也。“劳(lao)(lao)(lao)(lao)尔先(xian)(xian)”，谓爱之(zhi)(zhi)(zhi)也。“劳(lao)(lao)(lao)(lao)”者(zhe)，勤(qin)(qin)也，闵其(qi)勤(qin)(qin)劳(lao)(lao)(lao)(lao)而(er)(er)慰劳(lao)(lao)(lao)(lao)之(zhi)(zhi)(zhi)，“劳(lao)(lao)(lao)(lao)”亦爱之(zhi)(zhi)(zhi)义(yi)，故(gu)《论语》云：“爱之(zhi)(zhi)(zhi)，能勿劳(lao)(lao)(lao)(lao)乎(hu)？”是“劳(lao)(lao)(lao)(lao)”为(wei)(wei)爱也。此言(yan)汤(tang)(tang)(tang)劳(lao)(lao)(lao)(lao)汝先(xian)(xian)，则此所责之(zhi)(zhi)(zhi)臣(chen)，其(qi)祖於成汤(tang)(tang)(tang)之(zhi)(zhi)(zhi)世(shi)(shi)已在朝廷。世(shi)(shi)仕王朝而(er)(er)不(bu)用己命(ming)，故(gu)责之(zhi)(zhi)(zhi)深(shen)也。
失于政，陈于兹，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崇，重也。今既失政，而陈久於此而不徙，汤必大重下罪疾於我，曰：“何为虐我民而不徙乎？”
○重(zhong)，直(zhi)勇(yong)反，又(you)直(zhi)恭反。汝万民(min)乃不(bu)(bu)生生，暨(ji)予(yu)一人(ren)猷同心(xin)，不(bu)(bu)进(jin)进(jin)谋同心(xin)徙。先(xian)后(hou)丕(pi)降与汝罪(zui)疾(ji)，曰：‘曷不(bu)(bu)暨(ji)朕幼孙(sun)有(you)比(bi)？’言非但罪(zui)我，亦(yi)将罪(zui)汝。幼孙(sun)，盘(pan)庚自(zi)谓(wei)。比(bi)，同心(xin)。故(gu)有(you)爽德(de)(de)，自(zi)上其罚汝，汝罔能迪。汤有(you)明(ming)德(de)(de)在天，见汝情，下罚汝，汝无能道(dao)。言无辞。
[疏]“失于”至“能迪”
○正义曰：盘庚以民不愿迁，言神将罪汝，欲惧之使从己也。我所以必须徙者，我今失於政教，陈久於此，民将有害，高德之君成汤必忿我不徙，大乃重下罪疾於我，曰：“何为残虐我民而不徙乎？”我既欲徙，而汝与万民，乃不进进与我一人谋计同心，则我先君成汤大下与汝罪疾，曰：“何故不与我幼孙盘庚有相亲比同心徙乎？”汝不与我同心，故汤有明德，从上见汝之情，其下罪罚於汝。汝实有罪，无所能道。言无辞以有解说也。
○传“崇重”至“徙乎”
○正义曰：“崇，重”，《释诂》文。又云：“尘，久也。”孙炎曰：“陈居之久，久则生尘矣。”古者“陈”、“尘”同也，故“陈”为久之义。
○传“不进”至“心徙”
○正义曰：物之生长，则必渐进，故以“生生”为进进。王肃亦然。“进进”是同心原乐之意也。此实责群臣而言“汝万民”者，民心亦然，因博及之。
○传“汤有”至“无辞”
○正义曰：训“爽”为明，言其见下，故称“明德(de)”。《诗》称“三后在天”，死者(zhe)精神(shen)在天，故言下见汝。
古我先后，既劳乃祖乃父，劳之共治人。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则在乃心。戕，残也。汝共我治民，有残人之心而不欲徙，是反父祖之行。
○戕，在良反，又士良反。行，下孟反。我先后绥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断弃汝，不救乃死。言我先王安汝父祖之忠，今汝不忠汝父祖，必断绝弃汝命，不救汝死。
○断，丁缓反。
[疏]“古我”至“乃死”
○正义曰：又责群臣：“古我先君成汤，既爱劳汝祖汝父，与之共治民矣。汝今共为我养民之官，是我於汝与先君同也。而汝有残虐民之心，非我令汝如此，则在汝心自为此恶，是汝反祖父之行。虽汝祖父，亦不祐汝。我先君安汝祖汝父之忠，汝祖汝父忠於先君，必忿汝违我，乃断绝弃汝命，不救汝死。”言汝违我命，故汝祖父亦忿见汤罪汝，不救汝死也。
○传“劳之共治人”
○正义曰：下句责臣之身云“汝共作我畜民”，明先后劳其祖父，是劳之共治民也。
○传“戕残”至“之行”
○正义曰：《春秋》宣十(shi)八年(nian)“邾(zhu)人(ren)戕(qiang)(qiang)鄫子(zi)”，《左(zuo)传》云：“凡自(zi)(zi)虐其(qi)君曰弑(shi)，自(zi)(zi)外(wai)曰戕(qiang)(qiang)。”“戕(qiang)(qiang)”为(wei)残害(hai)(hai)之义，故为(wei)残也。先后爱劳汝(ru)(ru)(ru)祖(zu)汝(ru)(ru)(ru)父，与共治民(min)，汝(ru)(ru)(ru)祖(zu)父必(bi)有爱人(ren)之心(xin)。“作”训为(wei)也。汝(ru)(ru)(ru)今共为(wei)我养民(min)之官，而有残民(min)之心(xin)，而不用徙以避(bi)害(hai)(hai)，是汝(ru)(ru)(ru)反祖(zu)父之行。盘庚距汤，年(nian)世多矣(yi)，臣(chen)父不及汤世而云“父”者，与“祖(zu)”连言之耳。
兹予有乱政同位，具乃贝玉。乱，治也。此我有治政之臣，同位於父祖，不念尽忠，但念贝玉而已。言其贪。
○治，直吏反。尽，子忍反。乃祖先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朕孙。’言汝父祖见汝贪而不忠，必大乃告汤曰：“作大刑於我子孙，求讨不忠之罪。”
○告，工号反。我高后，本又作“乃(nai)祖(zu)乃(nai)父”。迪高后，丕乃(nai)崇降(jiang)弗祥(xiang)。言汝(ru)父祖(zu)开道汤，大重下(xia)不(bu)善以罚汝(ru)。陈忠孝之义(yi)以督之。
[疏]“兹予”至“弗祥”
○正义曰：又责臣云：“汝祖父非徒不救汝死，乃更请与汝罪。於此我有治政之臣，同位於其父祖。其位与父祖同，心与父祖异。不念忠诚，但念具汝贝玉而已。”言其贪而不忠也。“汝先祖先父以汝如此，大乃告我高后曰：‘为大刑於我子孙。’以此言开道我高后，故我高后大乃下不善之殃以罚汝。成汤与汝祖父皆欲罪汝，汝何以不从我徙乎？”
○乱治”至“其贪”
○正义曰：“乱，治”，《释诂》文。舍人曰：“乱，义之治也。”孙炎曰：“乱，治之理也。”大臣理国之政，此者所责之人，故言於此我有治政大臣。言其同位於父祖，责其位同而心异也。贝者，水虫。古纫选其甲以为货，如今之用钱然。《汉书·食货志》具有其事。贝是行用之货也，贝玉是物之最贵者，责其贪财，故举二物以言之。当时之臣不念尽忠於君，但念具贝玉而已，言其贪也。
○传“言汝”至“之罪”
○正义曰：上句言成汤罪此诸臣，其祖父不救子孙之死，此句言臣之祖父请成汤讨其子孙，以不从已，故责之益深。先祖请讨，非盘庚所知，原神之意而为之辞，以惧其子孙耳。
○传“言汝”至“督之”
○正义(yi)曰：训(xun)“迪”为道(dao)，言汝父(fu)(fu)祖开(kai)道(dao)汤(tang)也。不从(cong)君为不忠，违父(fu)(fu)祖为不孝，父(fu)(fu)祖开(kai)道(dao)汤(tang)下(xia)罚，欲使从(cong)君顺祖，陈忠孝之义(yi)以(yi)督励之。
“呜呼！今予告汝不易。凡所言皆不易之事。
○易，以豉反，注同。永敬大恤，无胥绝远。长敬我言，大忧行之，无相与绝远弃废之。
○远，于万反，又如字，注同。汝分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群臣当分明相与谋念，和以相从，各设中正於汝心。
○分，扶问反，又如字，注同。乃有不吉不迪，不善不道，谓凶人。颠越不恭，暂遇奸宄，颠，陨。越，坠也。不恭，不奉上命。暂遇人而劫夺之，为奸於外，为宄於内。
○暂，才淡反。陨，于敏反。我乃劓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劓，割。育，长也。言不吉之人当割绝灭之，无遗长其类，无使易种於此新邑。
○劓，鱼(yu)器(qi)反，徐(xu)吾气反。殄(tian)，徒典反。易如(ru)字，又(you)以(yi)豉反，注同。长，丁(ding)丈反，下“遗长”同。往(wang)(wang)哉生(sheng)(sheng)生(sheng)(sheng)！今予将试以(yi)汝迁，永建乃家。”自今以(yi)往(wang)(wang)，进进於(wu)善。我乃以(yi)汝徙，长立汝家。卿大夫称家。
[疏]“呜呼”至“乃家”
○正义曰：盘庚以言事将毕，欲戒使入之，故“呜呼”而叹之。今我告汝皆不易之事，言其难也。事既不易，当长敬我言，大忧行之，无相绝远弃废之，必须存心奉行。汝群臣臣分辈相与计谋念，和协以相从，各设中正于汝心，勿为残害之事。汝群臣若有不善不道，陨坠礼法，不恭上命，暂逄遇人，即为奸宄而劫夺之，我乃割绝灭之，无有遗馀生长。所以然者，欲无使易其种类於此新邑故耳。自今已往哉，汝当进进於善。今我将用以汝迁，长立汝家，使汝在位，传诸子孙。勿得违我言也。
○传“不易之事”
○正义曰：此“易”读为“难易”之“易”，“不易”言其难也。王肃云：“告汝以命之不易。”亦以“不易”为难。郑玄云：“我所以告汝者不变易，言必行之。”谓盘庚自道己言必不改易，与孔异。
○传“颠陨”至“於内”
○正义曰：《释诂》云：“陨，落也。陨，坠也。”“颠越”是从上倒下之言，故以“颠”为陨，“越”是遗落，为坠也。《左传》僖九年齐桓公云：“恐陨越於下。”文十八年史克云：“弗敢失坠。”“陨”、“越”是遗落废失之意，故以陨坠不恭为“不奉上命”也。“暂遇人而劫夺之”谓逄人即劫，为之无已。成十七年《左传》曰“乱在外为奸，在内为宄”，是劫夺之事，故以劫夺解其“奸宄”也。
○传“劓割”至“新邑”
○正义曰：五刑截鼻为劓，故“劓”为割也。“育，长”，《释诂》文。“不吉之人当割绝灭之，无遗长其类”，谓早杀其人，不使得子孙，有此恶类也。“易种”者，即今俗语云“相染易”也。恶种在善人之中，则善人亦变易为恶，故绝其类，无使易种於此新邑也。灭去恶种，乃是常法，而言“于此新邑”，言己若至新都，当整齐使絜清。
○传“自今”至“称家”
○正义曰：“长立(li)汝家”谓赐之以族(zu)，使(shi)子孙不绝，《左传》所谓“诸侯命氏”是也。王朝大夫(fu)，天(tian)子亦命之氏，故(gu)云“立(li)汝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