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shi)八 周官第二(er)(er)十(shi)二(er)(er)
成(cheng)(cheng)(cheng)王(wang)既黜殷命，灭淮夷(yi)，黜殷在(zai)周公东征时，灭淮夷(yi)在(zai)成(cheng)(cheng)(cheng)王(wang)即政后(hou)，事相因，故连(lian)言(yan)之。还归在(zai)丰，作(zuo)《周官》。成(cheng)(cheng)(cheng)王(wang)虽作(zuo)洛邑，犹还西周。
周官言周家(jia)设官分职用人(ren)之法(fa)。
[疏]“成王”至“周官”
○正义曰：成王於周公摄政之时既黜殷命，及其即位之后灭淮夷，於是天下大定。自灭淮夷，还归在丰，号令群臣，言周家设官分职用人之法。史叙其事，作《周官》。
○传“黜殷”至“言之”
○正义曰：据《金縢》之经、《大诰》之序，知“黜殷命”在周公摄政三年东征之时也。据《成王政》之序、《费誓》之经，知“灭淮夷”在成王即政之后也。淮夷於摄政之时与武庚同叛，成王既灭淮夷，天下始定。淮夷本因武庚而叛，黜殷命与灭淮夷其事相因，故虽则异年而连言之，以见天下既定，乃作《周官》故也。下经言“四征弗庭”是黜灭之事也，“罔不承德”是安宁之状也，序顾经文，故追言“黜殷命”，以接“灭淮夷”，见征伐乃安定之意也。
○传“成王”至“西周”
○正义曰：以《洛诰》之文言“王在新邑”，今复云“在丰”，故解之也。《史记·周本纪》云：“太史公曰：“学者皆称周伐纣，居洛邑，综其实不然。武王营之，成王使召公卜，居九鼎焉，而周复都丰、镐。”是言成王虽作洛邑，犹还西周之事也。《多方》云：“王来自奄，至於宗周。”宗周即镐京也，於彼不解，至此始为传者，宗周虽是镐京，文无“丰镐”之字，故就此解之。武王既以迁镐京，今王复在丰者，丰、镐相近，旧都不毁，丰有文王之庙，故事就丰宣之故也。
○传“言周”至“之法”
○正义(yi)曰：《周礼(li)》每(mei)官(guan)言(yan)人之(zhi)员数及(ji)职所掌，立(li)其定法(fa)(fa)，授与成王。成王即政之(zhi)初，即有淮夷(yi)叛逆，未(wei)暇(xia)得以立(li)官(guan)之(zhi)意号令群(qun)臣。今既灭淮夷(yi)，天下清泰，故(gu)以周家设(she)官(guan)分职用人之(zhi)法(fa)(fa)以诰(gao)群(qun)臣，使知(zhi)立(li)官(guan)之(zhi)大旨也(ye)。“设(she)官(guan)分职”，《周礼(li)》序官(guan)之(zhi)文(wen)，言(yan)设(she)置群(qun)官(guan)，分其职掌。经言(yan)立(li)三(san)公六(liu)卿，是(shi)“设(she)官(guan)”也(ye)。各言(yan)所掌，是(shi)“分职”也(ye)。各举其官(guan)之(zhi)所掌，示以才堪乃得居之(zhi)，是(shi)说“用人之(zhi)法(fa)(fa)”。
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即政抚万国，巡行天下侯服、甸服。四征弗庭，绥厥兆民。四面征讨诸侯之不直者，所以安其兆民。十亿曰兆，言多。六服群辟，罔不承德。归于宗周，董正治官。六服诸侯，奉承周德。言协服。还归於丰，督正治理职司之百官。
○辟(pi)，必(bi)亦反(fan)。治，直吏反(fan)，下至“冢宰(zai)”经注同。
[疏]“惟周”至“治官”
○正义曰：惟周之王者，布政教，抚安万国，巡行天下侯服、甸服，四面征讨诸侯之不直者，所以安其海内兆民。六服之内昆仑诸侯之君，无有不奉承周王之德者。自灭淮夷而归於宗周丰邑，乃督正治理职司之百官。叙王发言之端也。
○传“即政”至“甸服”
○正义曰：检《成王政》之序与《费誓》之经，知成王即政之年，奄与淮夷又叛，叛即往伐，今始还归。《多方》云：“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至于宗周。”与此灭淮夷而还归在丰为一事也。年初始叛，五月即归，其间未得巡守於四方也。而此言“抚万国，巡行天下”，其实止得抚巡向淮夷之道所过诸侯尔，未是用四仲之月大巡守也。以抚诸侯巡守是天子之大事，因即大言之尔。周之法制无万国也，惟伐淮夷非四征也，言“万国”、“四征”亦是大言之尔。六服而惟言“侯甸”者，二服去圻最近，举近以言之，言王巡省遍六服也。
○传“四面”至“言多”
○正义曰：“四征”，从京师而四面征也。《释诂》云：“庭，直也。绥，安也。”诸侯不直，谓叛逆王命，侵削下民，故“四面征讨诸侯之不直者，所以安其兆民”。《楚语》云：“十日、百姓、千品、万官、亿丑、兆民。”每数相十，知“十亿曰兆”。称“兆”，言其多也。
○传“六服”至“百官”
○正(zheng)(zheng)(zheng)义曰：《周(zhou)礼》“九服”，此惟言“六”者，夷(yi)、镇、蕃三服在(zai)九州之(zhi)外夷(yi)狄(di)之(zhi)地，王者之(zhi)於(wu)夷(yi)狄(di)，羁縻而已(yi)，不可(ke)同(tong)於(wu)华(hua)夏，故惟举六服诸侯(hou)。奉承周(zhou)德(de)，言协服也。序云“还归在(zai)丰”，知宗(zong)周(zhou)即丰也。周(zhou)为天(tian)下所(suo)宗(zong)，王都所(suo)在(zai)皆得称之(zhi)，故丰、镐与洛邑皆名(ming)“宗(zong)周(zhou)”。《释(shi)诂》云：“董(dong)(dong)、督(du)，正(zheng)(zheng)(zheng)也。”是“董(dong)(dong)”得为督(du)，督(du)正(zheng)(zheng)(zheng)治理职司之(zhi)百官。下戒敕是“董(dong)(dong)正(zheng)(zheng)(zheng)”也。
王曰：“若昔大(da)猷，制治于未(wei)(wei)乱，保邦于未(wei)(wei)危(wei)。”言(yan)当顺古大(da)道，制治安国，必于未(wei)(wei)乱未(wei)(wei)危(wei)之(zhi)前，思患预(yu)防之(zhi)。
[疏]“王曰”至“未危”
○正义曰：“治(zhi)(zhi)”谓(wei)(wei)政教，“邦”谓(wei)(wei)国(guo)家(jia)(jia)。治(zhi)(zhi)有失则(ze)乱(luan)，家(jia)(jia)不(bu)安则(ze)危(wei)。恐其(qi)(qi)乱(luan)则(ze)预为之(zhi)(zhi)制，虑其(qi)(qi)危(wei)则(ze)谋之(zhi)(zhi)使(shi)安，制其(qi)(qi)治(zhi)(zhi)於未乱(luan)之(zhi)(zhi)始，安其(qi)(qi)国(guo)於未危(wei)之(zhi)(zhi)前。张(zhang)官设(she)府(fu)，使(shi)分(fen)职明察，任贤委(wei)能，令事(shi)务顺理，如是则(ze)政治(zhi)(zhi)而(er)国(guo)安矣。标此二句於前，以(yi)示立官之(zhi)(zhi)意。必於未乱(luan)未危(wei)之(zhi)(zhi)前为之(zhi)(zhi)者，思(si)患而(er)预防之(zhi)(zhi)。“思(si)患而(er)预防之(zhi)(zhi)”，《易·既济卦》象辞也。
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道尧舜考古以建百官，内置百揆四岳，象天之有五行，外置州牧十二及五国之长，上下相维，外内咸治。言有法。
○长，丁丈反，下“官(guan)长”、“助长”并(bing)同。庶政(zheng)(zheng)惟(wei)和，万国咸宁。官(guan)职有(you)序，故众政(zheng)(zheng)惟(wei)和，万国皆安，所(suo)以为正(zheng)治。夏商官(guan)倍，亦克用(yong)乂(yi)。禹汤建官(guan)二百(bai)，亦能(neng)用(yong)治。言不及唐虞之清要。明(ming)王立(li)政(zheng)(zheng)，不惟(wei)其(qi)官(guan)，惟(wei)其(qi)人。言圣帝明(ming)王立(li)政(zheng)(zheng)修教，不惟(wei)多其(qi)官(guan)，惟(wei)在(zai)得其(qi)人。
[疏]“曰唐虞”至“其人”
○正义曰：既言须立官之意，乃追述前代之法。止而复言，故更加一“曰”。唐尧虞舜考行古道，立官惟数止一百也。“内有百揆四岳”者，“百揆”，揆度百事，为群官之首，立一人也；“四岳”，内典四时之政，外主太岳之事，立四人也。“外有州牧侯伯”，牧，一州之长；侯伯，五国之长，各监其所部之国。外内置官，各有所掌，众政惟以协和，万邦所以皆安也。夏禹商汤立官倍多於唐虞，虽不及唐虞之清简，亦能用以为治。明王立其政教，不惟多其官，惟在得其人。言自古制法皆明开官司，求贤以处之也。
○传“道尧”至“有法”
○正义曰(yue)：百(bai)人无主，不(bu)(bu)散(san)则(ze)(ze)乱(luan)，有(you)(you)(you)(you)(you)父则(ze)(ze)有(you)(you)(you)(you)(you)君(jun)也(ye)。君(jun)不(bu)(bu)独治，必(bi)须辅佐(zuo)，有(you)(you)(you)(you)(you)君(jun)则(ze)(ze)有(you)(you)(you)(you)(you)臣(chen)(chen)也(ye)。《易·序(xu)卦》云：“有(you)(you)(you)(you)(you)父子(zi)然后有(you)(you)(you)(you)(you)君(jun)臣(chen)(chen)。”则(ze)(ze)君(jun)臣(chen)(chen)之(zhi)(zhi)兴，次父子(zi)之(zhi)(zhi)后，人民之(zhi)(zhi)始(shi)，则(ze)(ze)当(dang)有(you)(you)(you)(you)(you)之(zhi)(zhi)，未(wei)知其(qi)所(suo)由(you)来也(ye)。虽远举唐虞，复考古也(ye)。《说命》曰(yue)：“明(ming)王奉(feng)若天(tian)(tian)道，建邦设都(dou)。”则(ze)(ze)王者(zhe)立(li)官，皆象(xiang)(xiang)天(tian)(tian)为(wei)之(zhi)(zhi)，故(gu)(gu)“内置(zhi)百(bai)揆四岳(yue)，象(xiang)(xiang)天(tian)(tian)之(zhi)(zhi)有(you)(you)(you)(you)(you)五(wu)(wu)(wu)(wu)(wu)行”也(ye)。五(wu)(wu)(wu)(wu)(wu)行佐(zuo)天(tian)(tian)，群臣(chen)(chen)佐(zuo)主，以(yi)此(ci)(ci)(ci)为(wei)象(xiang)(xiang)天(tian)(tian)尔。不(bu)(bu)必(bi)其(qi)数有(you)(you)(you)(you)(you)五(wu)(wu)(wu)(wu)(wu)乃象(xiang)(xiang)五(wu)(wu)(wu)(wu)(wu)行，故(gu)(gu)以(yi)“百(bai)揆四岳(yue)”为(wei)五(wu)(wu)(wu)(wu)(wu)行之(zhi)(zhi)象(xiang)(xiang)。《左(zuo)传》少昊立(li)五(wu)(wu)(wu)(wu)(wu)鸠氏，颛顼已(yi)来立(li)五(wu)(wu)(wu)(wu)(wu)行之(zhi)(zhi)官，其(qi)数亦(yi)有(you)(you)(you)(you)(you)五(wu)(wu)(wu)(wu)(wu)，故(gu)(gu)置(zhi)於五(wu)(wu)(wu)(wu)(wu)行矣。《舜(shun)典》云“肇十有(you)(you)(you)(you)(you)二州”，此(ci)(ci)(ci)说虞事(shi)，知“置(zhi)州牧(mu)十二”也(ye)。“侯伯”谓诸(zhu)侯之(zhi)(zhi)长，《益稷》篇(pian)禹言(yan)治水(shui)时(shi)事(shi)云“外(wai)薄四海，咸(xian)建五(wu)(wu)(wu)(wu)(wu)长”，知“侯伯”是(shi)五(wu)(wu)(wu)(wu)(wu)国之(zhi)(zhi)长也(ye)。成王说此(ci)(ci)(ci)事(shi)者(zhe)，言(yan)尧(yao)舜(shun)所(suo)制，上下相维，内外(wai)咸(xian)治，言(yan)有(you)(you)(you)(you)(you)法也(ye)。此(ci)(ci)(ci)言(yan)“建官惟百(bai)”，“夏商官倍”，则(ze)(ze)唐虞一(yi)百(bai)，夏商二百(bai)。《礼记·明(ming)堂位(wei)》云“有(you)(you)(you)(you)(you)虞氏官五(wu)(wu)(wu)(wu)(wu)十，夏后氏官百(bai)”者(zhe)，《礼记》是(shi)后世之(zhi)(zhi)言(yan)，不(bu)(bu)与(yu)经典合也(ye)。
今予小子，祗勤于德，夙夜不逮。今我小子敬勤於德，虽夙夜匪懈，不能及古人。言自有极。
○逮音代，一音大计反。懈，隹卖反。仰惟前代时若，训迪厥官。言仰惟先代之法是顺，训蹈其所建官而则之，不敢自同尧舜之官，准拟夏殷而蹈之。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师，天子所师法；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於德义者，此惟三公之任。佐王论道，以经纬国事，和理阴阳。言有德乃堪之。
○燮，素协反。相，息亮反。官不必备，惟其人。三公之官不必备员，惟其人有德乃处之。
○处，昌吕反。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此三官名曰三孤。孤，特也。言卑於公，尊於卿，特置此三者。
○少，诗照反，下同。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副贰三公，弘大道化，敬信天地之教，以辅我一人之治。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天官》卿称太宰，主国政治，统理百官，均平四海之内邦国。言任大。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地官》卿，司徒主国教化，布五常之教，以安和天下众民，使小大皆协睦。
○扰，而小反，徐音饶。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春官》卿，宗庙官长，主国礼，治天地神祗人鬼之事，及国之吉、凶、宾、军、嘉五礼，以和上下尊卑等列。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夏官》卿，主戎马之事，掌国征伐，统正六军，平治王邦四方国之乱者。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秋官》卿，主寇贼法禁，治奸恶，刑强暴作乱者。夏司马讨恶助长物，秋司寇刑奸顺时杀。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冬官》卿，主国空土以居民，士农工商四人。使顺天时，分地利，授之土。能吐生百穀，故曰土。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六卿各率其属官大夫士，治其所分之职，以倡道九州牧伯为政，大成兆民之性命，皆能其官，则政治。
○倡，尺亮(liang)反，下(xia)同。阜(fu)音负。治(zhi)，直吏反。
[疏]“今予”至“厥官”
○正义曰：王言：“今我小子，敬勤於德，虽早夜不懈怠，犹不能及於唐虞。仰惟先代夏商之法是顺，顺蹈其前代建官而法则之。”言不敢同尧舜之官，准拟行夏殷之官尔。“若”与“训”俱训为顺也。
○传“师天”至“堪之”
○正义曰：三公俱是教道天子，辅相天子，缘其事而为之名。三公皆当运致天子，使归於德义。传於“保”下言“保安天子於德义”，总上三者，言皆然也。《礼记·文王世子》云：“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道、德别掌者，内得於心，出行於道，道德不甚相远，因其并释“师”、“保”，故分配之尔。於公云“燮理阴阳”，於孤云“寅亮天地”，“和理”、“敬信”义亦同尔。以孤副贰三公，故其事所掌不异。
○传“天官”至“任大”
○正义曰：此经言六卿所掌之事，撮引《周礼》为之总目，或据《礼》文，或取《礼》意，虽言有小异，义皆不殊。《周礼》云：“乃立天官冢宰，使帅其属而掌邦治。治官之属，太宰卿一人。”马融云：“冢，大也。宰，治也。大治者，兼万事之名也。”郑玄云：“变冢言大，进退异名也。百官总焉则谓之冢，列职於王则称大。冢者，大之上也。山顶曰冢。”是解“冢”、“大”异名之意。《太宰职》云：“三曰礼典，以统百官。”马融云：“统，本也。百官是宗伯之事也。”此“统百官”在“冢宰”之下，当以冢尊，故命统治百官为冢宰之事，治官、礼官俱得统之也。《礼》云“以佐王均邦国”，此言“均四海”，故传辨之“均平四海之内邦国”，与孔意不异。
○传“地官”至“协睦”
○正义曰：《周礼》云：“乃立地官司徒，使帅其属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扰邦国。”《太宰职》云：“二曰教典，以扰万民。”郑玄云：“扰亦安也，言饶衍之。”传亦以“扰”为安。“五典”即五教也，布五常之教，以安和天下之人民，使小大协睦也。《舜典》云：“契为司徒，敬敷五教。”《周礼》：“司徒掌十有二教。一曰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苟。二曰以阳礼教让，则民不争。三曰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四曰以乐礼教和，则民不乖。五曰以仪辨等，则民不越。六曰以俗教安，则民不偷。七曰以刑教中，则民不暴。八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九曰以度教节，则民知足。十曰以世事教能，则民不失职。十有一曰以贤制爵，则民慎德。十有二曰以庸制禄，则民兴功。”郑玄云：“有虞氏五而周十有二焉，然则十有二细分五教。为之五教，可以常行，谓之五典。五典谓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也。”
○传“春官”至“等列”
○正义曰：《周礼》云：“乃立春官宗伯，使帅其属而掌邦礼，以佐王和邦国宗庙也。”“伯”，长也。宗庙官之长，故名其官为“宗伯”。其职云：“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祗之礼。”又主吉、凶、宾、军、嘉之五礼。吉礼之别十有二，凶礼之别有五，宾礼之别有八，军礼之别有五，嘉礼之别有六，总有三十六礼，皆在宗伯职掌之文，文烦不可具载。《太宰职》云：“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谐万民。”其职又有“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以禽作六贽，以等诸臣”，是“以和上下尊卑等列”也。
○传“夏官”至“乱者”
○正义曰：《周礼》云：“乃立夏官司马，使帅其属而掌邦政，以佐王平邦国。”其职主戎马之事，有掌征伐，统正六军，平治王邦四方国之乱者。天子六军，军师之通名也。案其职“掌九伐之法，冯弱犯寡则眚之，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陵外则坛之，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犯令陵政则杜之，外内乱、鸟兽行则灭之”。
○传“秋官”至“时杀”
○正义曰：《周礼》云：“乃立秋官司寇，使帅其属而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国。”其职云：“刑邦国，诘四方。”马融云：“诘犹穷也，穷四方之奸也。”孔以“诘”为治，是主寇贼法禁，治奸慝之人，刑杀其强暴作乱者。夏官主征伐，秋官主刑杀，征伐亦杀人而官属异时者，夏司马讨恶助夏时之长物，秋司寇刑奸顺秋时之杀物也。《周礼》云“掌邦刑”，此云“掌邦禁”者，避下“刑暴乱”之文，故云“掌邦禁”。
○传“冬官”至“曰土”
○正义(yi)曰(yue)：《周礼·冬官(guan)》亡(wang)。《小宰(zai)职(zhi)》云(yun)(yun)：“六曰(yue)冬官(guan)，掌邦事(shi)。“又云(yun)(yun)：“六曰(yue)事(shi)职(zhi)，以富国(guo)，以养万民(min)。”马融云(yun)(yun)：“事(shi)职(zhi)掌百工、器(qi)用、耒耜、弓车之(zhi)(zhi)(zhi)属。”与(yu)此主土居(ju)(ju)(ju)民(min)全不相(xiang)当。《冬官(guan)》既亡(wang)，不知其本(ben)。《礼记·王制(zhi)》记司(si)空之(zhi)(zhi)(zhi)事(shi)云(yun)(yun)：“量地(di)以制(zhi)邑，度地(di)以居(ju)(ju)(ju)民(min)。”足明《冬官(guan)》本(ben)有(you)主土居(ju)(ju)(ju)民(min)之(zhi)(zhi)(zhi)事(shi)也(ye)(ye)。《齐语(yu)》云(yun)(yun)：“管仲(zhong)制(zhi)法，令士农(nong)工商四(si)民(min)不杂。”即此“居(ju)(ju)(ju)民(min)使顺天(tian)时，分(fen)地(di)利，授之(zhi)(zhi)(zhi)土”也(ye)(ye)。土则地(di)利为(wei)之(zhi)(zhi)(zhi)名，以其吐生百穀，故(gu)曰(yue)“土”也(ye)(ye)。《周礼》云(yun)(yun)“事(shi)”，此云(yun)(yun)“土”者(zhe)，为(wei)下(xia)有(you)“居(ju)(ju)(ju)四(si)民(min)”，故(gu)云(yun)(yun)“土”以居(ju)(ju)(ju)民(min)，为(wei)急(ji)故(gu)也(ye)(ye)。
六年，五服(fu)一朝(chao)。五服(fu)，侯(hou)、甸、男、采、卫。六年一朝(chao)会京师。又六年，王乃时(shi)巡(xun)，考制度于四岳。周制十二年一巡(xun)守，春东、夏南、秋西、冬北，故(gu)曰(yue)时(shi)巡(xun)。考正制度礼(li)法于四岳之(zhi)下(xia)，如虞帝(di)巡(xun)守然。诸(zhu)侯(hou)各(ge)朝(chao)于方岳，大(da)明黜陟(zhi)。”觐四方诸(zhu)侯(hou)，各(ge)朝(chao)于方岳之(zhi)下(xia)，大(da)明考绩(ji)黜陟(zhi)之(zhi)法。
[疏]“六年”至“黜陟”
○正义曰：此篇说六卿职掌，皆与《周礼》符同，则“六年，五服一朝”亦应是《周礼》之法，而《周礼》无此法也。《周礼·大行人》云：“侯服岁一见，其贡祀物。甸服二岁一见，其贡嫔物。男服三岁一见，其贡器物。采服四岁一见，其贡服物。卫服五岁一见，其贡材物。要服六岁一见，其贡货物。”先儒说《周礼》者，皆云“见”谓来朝也。必如所言，则周之诸侯各以服数来朝，无六年一朝之事。昭十三年《左传》叔向云：“明王之制，使诸侯岁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再朝而会以示威，再会而盟以显昭明。自古已来，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兴。”说《左传》者以为三年一朝、六年一会、十二年而盟，事与《周礼》不同。谓之前代明王之法，先儒未尝措意，不知异之所由。计彼六年一会，与此“六年，五服一朝”事相当也。再会而盟，与此十二年“王乃时巡”，诸侯各朝於方岳亦相当也。叔向盛陈此法，以惧齐人使盟，若周无此，礼叔向妄说，齐人当以辞拒之，何所畏惧而敬以从命乎？且云“自古以来，未之或失”，则当时犹尚行之，不得为前代之法，胁当时之人明矣。明周有此法，《礼》文不具尔。《大行人》所云，见者皆言贡物，或可因贡而见，何必见者皆是君自朝乎？遣使贡物亦应可矣。《大宗伯》云：“时见曰会，殷见曰同。”“时见”、“殷见”不云年限，“时见曰会”何必不是“再朝而会”乎？“殷见曰同”何必不是“再会而盟”乎？周公制礼若无此法，岂成王谬言，叔向妄说也？计六年大集，应六服俱来，而此文惟言“五服”。孔以五服为侯、甸、男、采、卫，盖以要服路远，外逼四夷，不必常能及期，故宽言之而不数也。
○传“周制”至“守然”
○正义(yi)曰：《周礼·大行人》云“十有(you)二岁王巡守殷国”，是(shi)“周制十二年一巡守”也。如(ru)《舜典》所云春东、夏南、秋西、冬北以(yi)四时巡行，故曰“时巡”。“考(kao)正制度(du)礼法于四岳之下(xia)，如(ru)虞帝(di)巡守然”，据《舜典》，“同律度(du)量衡”已下(xia)皆是(shi)也。
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有官君子，大夫以上。叹而戒之，使敬汝所司，慎汝出令，从政之本。令出必惟行之，不惟反改。若二三其令，乱之道。以公灭私，民其允怀。从政以公平灭私情，则民其信归之。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言当先学古训，然后入官治政。凡制事必以古义议度终始，政乃不迷错。
○度，待洛反。其尔典常(chang)作(zuo)之师(shi)，无以(yi)利口乱(luan)厥官。其汝为政当以(yi)旧(jiu)典常(chang)故事为师(shi)法(fa)，无以(yi)利口辩佞乱(luan)其官。
[疏]“王曰”至“厥官”
○正义曰：王言而叹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谓大夫已上有职事者。“汝等皆敬汝所主之职事，慎汝所出之号令。令出於口，惟即行之，不惟反之而不用，是去而复反也。为政之法，以公平之心灭己之私欲，则见下民其信汝而归汝矣。学古之典训，然后入官治政。论议时事，必以古之制度，如此则政教乃不迷错矣。其汝为政，当以旧典常故事作师法，无以利口辩佞乱其官”。教之以居官为政之法也。
○传“有官”至“之道”
○正义曰：教之出令，使之号令在下，则是尊官，故知“有官君子”是“大夫已上”也，下云“三事暨大夫”是也。安危在於出令，故慎汝出令是从政之本也。令既出口，必须行之，令而不行，是去而更反，故谓之“反”也。“不惟反者”，令其必行之，勿使反也。若前令不行而倒反，别出后令以改前令，二三其政，则在下不知所从，是乱之道也。
○传“言当”至“迷错”
○正义曰：襄三十(shi)一年《左传》子产云：“我闻学而后入(ru)(ru)政(zheng)，未闻以政(zheng)学者(zhe)也。”言将欲入(ru)(ru)政(zheng)，先(xian)学古(gu)之训典(dian)，观古(gu)之成败(bai)，择善而从之，然(ran)后可(ke)以入(ru)(ru)官治政(zheng)矣。凡欲制断当(dang)今之事，必以古(gu)之义理议论量度其终始(shi)，合於古(gu)义，然(ran)后行(xing)之。则(ze)其为(wei)之政(zheng)教，乃不迷错也。
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积疑不决，必败其谋。怠惰忽略，必乱其政。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临政事必烦。
○蓄，敕六反。莅音利，又音类。戒尔卿士，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此戒凡有官位，但言卿士，举其掌事者。功高由志，业广由勤，惟能果断行事，乃无后难。言多疑必致患。
○断，丁乱(luan)反，下注同。
[疏]“蓄疑”至“后艰”
○正义曰(yue)：又戒群臣，使(shi)彊於割断(duan)(duan)，勤於职事。蓄积疑(yi)惑，不能(neng)(neng)彊断(duan)(duan)，则必败(bai)其谋虑。怠惰忽略(lve)，不能(neng)(neng)恪勤，则荒废政事。人而不学，如(ru)面向墙，无所睹见，以此临事，则惟烦乱，不能(neng)(neng)治理。戒汝卿之有(you)事者(zhe)，功之高者(zhe)惟志意强正，业之大者(zhe)惟勤力(li)在公，惟能(neng)(neng)果(guo)敢决断(duan)(duan)，乃无有(you)后日(ri)艰难。言多疑(yi)必将致后患(huan)矣，申说“蓄疑(yi)败(bai)谋”也。
位不期骄，禄不期侈。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至，富不与侈期而侈自来，骄侈以行己，所以速亡。恭俭惟德，无载尔伪。言当恭俭，惟以立德，无行奸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为德，直道而行，於心逸豫而名日美。为伪，饰巧百端，於心劳苦而事日拙，不可为。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言虽居贵宠，当思危，惟无所不畏。若乃不畏，则入可畏之刑。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贤能相让，俊乂在官，所以和谐。厖，乱也。
○厖，武江反。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所举能修其官，惟亦汝之功能。举非其人，亦惟汝之不胜其任。
○胜音升。王曰：“呜呼！三事暨大夫，敬尔有官，乱尔有政，叹而敕之，公卿已下，各敬居汝所有之官，治汝所有之职。以佑乃辟。永康兆民，万邦惟无斁。”言当敬治官政，以助汝君，长安天下兆民，则天下万国惟乃无厌我周德。
○斁音亦(yi)。长，直(zhi)良反。厌，於(wu)艳反。
[疏]传“为德”至“可为”
○正义曰(yue)：为(wei)(wei)德者(zhe)(zhe)自得於(wu)己(ji)，直道(dao)而(er)行，无所(suo)经(jing)营，於(wu)心逸豫，功成则(ze)誉显，而(er)名益美也。为(wei)(wei)伪(wei)者(zhe)(zhe)行违其方(fang)，枉(wang)道(dao)求进，思念欺巧，於(wu)心劳苦，诈(zha)穷(qiong)则(ze)道(dao)屈，而(er)事日益拙也。以此故，伪(wei)不可为(wei)(wei)。申说(shuo)“无载尔伪(wei)”也。
成王既伐东夷，肃慎来贺。海东诸夷驹丽、扶馀、馯貌之属，武王克商，皆通道焉。成王即政而叛，王伐而服之，故肃慎氏来贺。
○肃慎，马本作息慎，云：“北夷也。”驹，俱付反，又如字。丽，力支反。馯，户旦反，《地理志》音寒。貊，孟白反，《说文》作“貉，北方豸种。孔子曰，貉之言貊。貊，恶也。”王俾荣伯作《贿肃慎之命》。荣，国名。同姓诸侯，为卿大夫。王使之为命书，以币贿赐肃慎之夷。亡。
○俾，必尔反，马(ma)本作辩。
[疏]“成王”至“之命”
○正义曰：成王即政之初，东夷背叛。成王既伐而服之，东北远夷其国有名肃慎氏者，以王战胜，远来朝贺。王赐以财贿，使荣国之伯为策书，以命肃慎之夷，嘉其庆贺，慰其劳苦之意。史叙其事，作《贿肃慎之命》名篇也。
○传“海东”至“来贺”
○正义曰：成王伐淮夷，灭徐奄，指言其国之名。此传言“东夷”，非徒淮水之上夷也，故以为“海东诸夷驹丽、扶馀、馯貊之属”，此皆於孔君之时有此名也。《周礼·职方氏》四夷之名、八蛮、九貉，郑玄云“北方曰貉”，又云“东北夷也”。《汉书》有高驹丽、扶馀、韩，无此馯，馯即彼韩也，音同而字异尔。《多方》云：“王来自奄。”奄在后灭，言灭奄即来，必非灭奄之后更伐东夷。夷在海东路远，又不得先伐远夷，后来灭奄，此云“成王既伐东夷”，不知何时伐之。《鲁语》云：“武王克商，遂通道於九夷、八蛮，於是肃慎氏来贺，贡楛矢。”则武王之时，东夷服也。成王即政，奄与淮夷近者尚叛，明知远夷亦叛。盖成王亲伐淮夷而灭之，又使偏师伐东夷而服之。君统臣功，故言王伐，不是成王亲自伐也。肃慎之於中国，又远於所伐诸夷，见诸夷既服，故惧而来贺也。
○传“荣国”至“夷亡”
○正(zheng)义曰(yue)：《晋语》云(yun)：“文(wen)王(wang)(wang)(wang)诹(zou)於蔡、原，访於辛、尹，重之(zhi)以(yi)周(zhou)、召、毕(bi)、荣(rong)(rong)(rong)。”於文(wen)王(wang)(wang)(wang)之(zhi)时，名次(ci)毕(bi)公(gong)之(zhi)下，则是大(da)臣也。未知此时荣(rong)(rong)(rong)伯是彼荣(rong)(rong)(rong)公(gong)以(yi)否(fou)，或是其(qi)子(zi)孙也。“同姓(xing)诸侯”，相传(chuan)为(wei)(wei)然，注《国语》者亦云(yun)荣(rong)(rong)(rong)、周(zhou)同姓(xing)。不知时为(wei)(wei)何官(guan)，故并云(yun)“卿(qing)大(da)夫”。王(wang)(wang)(wang)使(shi)荣(rong)(rong)(rong)伯，明(ming)使(shi)中所(suo)作。史录其(qi)篇，名为(wei)(wei)《贿肃(su)(su)慎之(zhi)命(ming)(ming)》，明(ming)是王(wang)(wang)(wang)使(shi)之(zhi)为(wei)(wei)命(ming)(ming)书，以(yi)币赐肃(su)(su)慎氏之(zhi)夷也。
周公在丰，致政老归。将没，欲葬成周。己所营作，示终始念之。公薨，成王葬于毕，不敢臣周公，故使近文武之墓。
○近，附近之近。告周公，作《亳姑》。周公徙奄君於亳姑，因告柩以葬毕之义，并及奄君已定亳姑，言所迁之功成。亡。
○柩(jiu)，其(qi)久(jiu)反。
[疏]“周公”至“亳姑”
○正义曰：周公既致政於王，归在丰邑。将没，遗言欲得葬於成周。以成周是己所营，示己终始念之，故欲葬焉。及公薨，成王葬於毕，以文武之墓在毕，示己不敢臣周公，使近文武之墓。王以葬毕之义告周公之柩，又周公徙奄君於亳姑，因言亳姑功成。史叙其事，作《亳姑》之篇。案《帝王世纪》云：“文武葬於毕。”毕在杜南，《晋书·地道记》亦云毕在杜南，与毕陌别，俱在长安西北。
○传“致政老归”
○正义曰：周公既还政成王，成王又留为太师，今言“周公在丰”，则是去离王朝，又致太师之政，告老归於丰，如伊尹之告归也。成王封伯禽於鲁，以为周公后。公老不归鲁而在丰者，文十三年《公羊传》云：“周公曷为不之鲁？欲天下之一乎周也。”何休云：“周公圣人，德至重，功至大，东征则西国怨，西征则东国怨。嫌之鲁，恐天下回心趣向之。故封伯禽，命使遥供养，死则奔丧为主，所以一天下之心于周室。”是言周公不归鲁之意也。归丰者，盖以先王之都，欲近其宗庙故也。
○传“周公”至“成亡”
○正义(yi)曰(yue)：序说(shuo)葬周(zhou)(zhou)公之(zhi)(zhi)事，其篇乃名(ming)《亳姑(gu)》，篇名(ming)与(yu)序不相(xiang)允会。其篇既亡，不知所道，故传原其意而为之(zhi)(zhi)说(shuo)。上(shang)篇将(jiang)迁亳姑(gu)，序言“成(cheng)王既践奄，将(jiang)迁其君於亳姑(gu)”者，是周(zhou)(zhou)公之(zhi)(zhi)意。今告周(zhou)(zhou)公之(zhi)(zhi)柩以葬毕之(zhi)(zhi)义(yi)，乃用“亳姑(gu)”为篇名(ming)，必是告葬之(zhi)(zhi)时，并言及奄君已(yi)定於亳姑(gu)，言周(zhou)(zhou)公所迁之(zhi)(zhi)功成(cheng)，故以名(ming)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