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苏轼对提举官说:“违反诏令的罪责,如果出自朝廷,谁敢不服从?现在出于司农寺,这是擅自制定法令。”
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提举官吃惊地说:“你慢一点推行新法。”
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 不久,朝廷知道这法令有害于百姓,撤销了它。
有盗窃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杀人,且畏罪惊溃,将为乱。有强盗作案,安抚司派三班武官带领骄悍的兵卒来捕捉,兵卒凶暴横行,至于诬陷百姓藏有宫禁之物,进入人家争斗杀人,而后又畏罪逃散,将要作乱。
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百姓奔走告诉苏轼,苏轼把控诉书扔在地上不看,说:“一定不至于这样。”
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逃散的兵卒听说了这件事,稍为安心,苏轼慢慢地派人招引他们出来杀掉。
徙知徐州。调任徐州知州。
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黄河在曹村决口,泛滥到梁山泊,流入南清河,汇集于徐州城下,水位上涨如不及时排泄,城墙将要被浸坏,富裕的百姓争着出城避水。
轼曰:“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苏轼说:“富人出去了,百姓都动摇,我和谁守城?我在这里,水一定不能冲塌城墙。”
驱使复入。又把富人重新赶进城去。
轼诣武卫营,呼卒长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苏轼到武卫营去,对卒长说:“河水将要冲坏城墙,事情紧急,你们虽是禁军,姑且给我出力。”
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当效命。”卒长说:“太守尚且不躲避水患,我等小人,应当效命。”
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他就率领兵卒拿着畚箕铁锹出去,筑起东南长堤,从戏马台开始,直到城墙。
雨日夜不止,城不沉者三版。雨日夜下个不停,城墙没有被淹没的仅有三版。
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苏轼住在堤上,路过家门也不进去,派官吏分段防守,最终保全了这座城。
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他又请求调发第二年的役人来增筑旧城,又用木头筑堤岸,以防水再来。
朝廷从之。 朝廷同意了他的做法。
徙知湖州,上表以谢。调任湖州知州,上表谢恩。
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又因为有些事对百姓不利而不敢说,用诗来讽刺,以求有益于国家。
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薛所为诗以为讪谤,逮赴台狱,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摘取他章表中的话,并且引申附会他所作的诗说是诽谤皇上,逮捕进御史台监狱,想处以死罪,罗织罪名很久不能判决。
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神宗独自怜惜他,把他作为黄州团练副使安置。
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 苏轼与农夫老翁,一起在溪谷山林间生活,在东坡建造房屋,自称“东坡居士。”
三年,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元丰三年,神宗几次有意重新起用苏轼,常被当权的人阻止。
神宗尝语宰相王珪、蔡确曰:“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神宗曾对宰相王珪、蔡确说:“国史极其重要,可以叫苏轼来完成。”
珪有难色。王珪面有难色。
神宗曰:“轼不可,姑用曾巩。”神宗说:“苏轼不可以的话,姑且用曾巩。”
巩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扎移轼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曾巩进呈《太祖总论》,神宗不满意,就手书圣旨叫苏轼移居汝州,曾说:“苏轼贬斥在外反省过错,过了几年认识更深,人才实在难得,不忍心终身摒弃。”
轼未至汝,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苏轼未到汝州,上书自称饥寒,有田产在常州,愿意在那里居住。
朝奏入,夕报可。早上上奏,晚上就答复允准。
道过金陵,见王安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苏轼路过金陵,见到王安石,说:“大的军事行动和大刑狱,是汉、唐灭亡的预兆。
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祖宗用仁厚治理天下,正要改变这些。
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现在对夏用兵,连年不停,东南又多次兴起大狱,你没有一句话去补救吗?”
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