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欠债必还》“董文恪公(gong)老仆王某”原文与翻译

董文恪公老仆王某，性谦谨，善应门，数十年未忤一人，所谓“王和尚”者是也。董文(wen)恪公(gong)的老仆王某(mou)，性情谨厚(hou)，善于照(zhao)看门(men)户(hu)，几十年(nian)未曾得(de)罪过(guo)一个(ge)人(ren)，人(ren)们都称他(ta)为王和尚。

言尝随文恪公宿博将军废园，月夜据石纳凉。他说曾随董文恪公宿在博将军的破花园里，月夜在大石头下乘凉

遥见一人仓皇隐避，一人邀遮而止之，捉其臂共坐树下远远地望见一个人仓皇(huang)躲避，另一个人截住他，抓住他的胳膊，一起(qi)坐到树(shu)下(xia)，

曰：“以为汝生天久矣，乃在此相遇耶?”说(shuo)：“我以(yi)为你(ni)早就升(sheng)天了，不料在这儿相遇。”

因先述相交之契厚，次责任事之负心，于是先叙(xu)说两人交往的密切(qie)，接着说对方做(zuo)事的负心，

曰：“某事乘我急需，故难其词以勒我，中饱几何。某事欺我不谙，虚张其数以绐我，乾没又几何。”说：某(mou)(mou)(mou)某(mou)(mou)(mou)事(shi)你乘我(wo)急需(xu)，故(gu)意说怎(zen)(zen)么怎(zen)(zen)么难(nan)而勒索我(wo)，中饱多少(shao)多少(shao)私囊;某(mou)(mou)(mou)某(mou)(mou)(mou)事(shi)你欺(qi)我(wo)不懂，夸大数量骗(pian)我(wo)，又私吞了多少(shao)多少(shao)。

如是数十事，每一事一批其颊，怒气坌涌，似欲相吞噬。这(zhei)么数落了有几十(shi)件事(shi)，每说一(yi)件事(shi)打一(yi)下对方的耳光(guang)，怒气冲冲地好(hao)像要(yao)把(ba)对方吞了似的。

俄一老叟自草间出，曰：“渠今已堕饿鬼道，君何必相凌?且负债必还，又何必太遽?”过了(le)一会儿(er)，从草丛(cong)里出来一个老头，说：“这(zhei)家(jia)伙如今(jin)已堕(duo)入(ru)饿鬼(gui)道，你(ni)何(he)必再逼他?况(kuang)且负债必须还，又何(he)必那么着急(ji)?”

其一人弥怒曰：“既已饿鬼，何从还债?”催债人更为愤怒，说：“他已(yi)成了饿鬼，怎么还(hai)能(neng)还(hai)债?”

老叟曰：“业有满时，则债有还日。冥司定律，凡称贷子母之钱，来生有禄则偿，无禄则免，为其限于力也。老头说：“孽缘有(you)满的(de)时候，那么债也有(you)还的(de)日子(zi)。地府制(zhi)定律条，凡是借贷(dai)的(de)本(ben)利钱(qian)，来生(sheng)有(you)禄就偿(chang)还，没(mei)有(you)禄就免，因为他无力偿(chang)还。

若胁取诱取之财，虽历万劫，亦须填补。如果是威胁或诈骗来的钱财。即便是过了一万代，也必须偿还(hai)。

其或无禄可抵，则为六畜以偿;或一世不足抵，则分数世以偿。也可能他(ta)没有禄可以抵偿，那么就变为六畜来偿还。如果(guo)一生(sheng)也还不完(wan)债，就分(fen)为几(ji)代来还。

今夕董公所食之豚，非其干仆某之十一世身耶?”其一人怒似略平，乃释手各散。今晚(wan)董公吃的(de)猪，不就是(shi)他那(nei)个仆人的(de)第十一代身么?”催债人的(de)怒火似(si)略平息了些，松开手(shou)各自(zi)走(zou)了。

老叟意其土神也。所言干仆，王某犹及见之，果最有心计云。估计(ji)这老头是(shi)土神，他所(suo)说的那个仆(pu)人，王某还(hai)见过他，说是(shi)最有心(xin)计(ji)。